王坚站在垛口后,敏锐地捕捉到蒙哥的鎏金头盔在雾中闪烁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挥手:“放!”那枚裹着火药的飞丸带着守军的愤怒与决心,划出诡异的轨迹,在蒙哥面前三尺处炸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冲击波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掀飞了望台的木板。蒙哥被气浪抛起,在空中翻滚着,他的狐裘被撕扯得粉碎,露出里面绣着苍狼图腾的锦袍。在坠落的瞬间,他恍惚看见钓鱼城头的“宋”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他的双眼。
蒙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胸口的金丝甲胄嵌着无数碎石,其中一块带着灼烧痕迹的页岩,恰好击中当年成吉思汗留下的护身符——那是块刻着梵文的羊胛骨。护身符应声而碎,蒙哥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双手无力地抓着地面,指甲缝里渗进泥土。临终前,蒙哥在羊皮纸上艰难地写下遗诏,每写一个字都要费尽力气,血字未干便断了气。随侍的怯薛军割开他的手腕,将血滴入酒碗,却发现血液在碗中凝结成块,仿佛预示着蒙古帝国即将面临的分裂与动荡。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护卫们看着大汗的尸体,眼中充满了悲伤和迷茫。一个年轻的怯薛军突然放声大哭,他的哭声在寂静的营地中回荡,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消息传到各营,正在攻打东新门的汪德臣听闻大汗遇刺,心急如焚,不慎被流矢射中。他强撑着身体,对着城头大喊:“王坚,我来议和!”回应他的是一块从城上抛下的磨盘,重重地砸在他的头盔上,盘底刻着“淳熙年制”——那是钓鱼城百姓捐出的农具,如今却成为了抵御外敌的武器。汪德臣倒在血泊中,头盔被砸得变形,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涌出,他的眼神逐渐黯淡,最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战马在一旁悲鸣,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五、星火余烬:三十七载的血色年轮
1279年正月,钓鱼城的红梅再次绽放,粉色的花朵在枝头摇曳,然而,此时的南宋王朝早已风雨飘摇。临安已沦陷三年,崖山的海战硝烟未散,南宋的灭亡已成定局。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战船的残骸和士兵的尸体,海水被染成了暗红色,那是南宋最后的抗争。绝望的哭喊声与海浪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一些士兵抱着破碎的船板,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最终被无情的海浪吞没。守将王立站在城头,望着城外蒙古军阵中飘起的白旗,那是忽必烈的谕旨,承诺不杀一人。王立深知,大势已去,为了保全城中百姓的性命,他无奈地下令打开城门。
当城门缓缓打开时,“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三十七年前随王坚守城的老兵们已须发皆白,他们拄着用敌人箭杆改制的拐杖,步履蹒跚地将兵器堆在城门下,刀刃上的缺口还保持着当年格挡蒙古刀的形状,每一道缺口都诉说着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段悲壮的历史。那些兵器,见证了他们的青春和热血,也见证了钓鱼城的坚守与不屈。一个老兵抚摸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喃喃自语:“老伙计,咱们该歇歇了。”泪水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剑身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最后一任守将王立走进王坚的祠堂,祠堂内庄严肃穆,神龛前的油灯仍在燃烧,灯油是用当年蒙军丢弃的马鞍熬制的,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王立凝视着跳动的火苗,心中感慨万千,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祠堂的梁柱上,还残留着当年战斗时留下的箭孔,阳光透过箭孔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点。墙壁上,不知何时被刻满了名字,其中一个稚拙的刻痕写着“狗剩”,旁边注着“十二岁,送粮坠崖”。这些名字,有的工整,有的歪斜,有的字迹已经模糊,但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或许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或许是一个送粮的百姓,他们都为了保卫这座城,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蒙古人信守承诺,钓鱼城百姓得以保全。但32名守将在城破当晚,齐聚护国寺。他们望着城中百姓平安的身影,心中虽有不舍,但更不愿向敌人屈服。于是,他们毅然决然地自刎于护国寺内,他们的血渗入地砖,在石板上留下永不褪色的暗纹,那是他们对南宋的忠诚,对尊严的坚守。鲜血染红了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其中一位守将在临终前,用剑在墙上刻下“宁死不屈”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永远留在这座城中。
百年后,明代官员在维修城墙时,从地基下挖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数百枚箭镞,每枚箭镞都缠着布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保家卫国”——这是当年钓鱼城军民留给后世的无声誓言,也是他们用生命扞卫的信念。那些箭镞,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当年守军的坚定和勇敢。考古人员在清理陶罐时,发现布条上的朱砂历经百年仍鲜艳如初,仿佛当年书写时的热血从未冷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