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霍廷哲拼尽残存的所有气力,从撕裂的喉管深处,挤出饱含无尽恨意的两个字!
“逆子?!哈哈哈哈——!”
霍修杰对这垂死的辱骂非但没有半分触动,反而像是被点燃了最后一丝癫狂的引信!
他仰天狂笑,笑声尖利刺耳,震得殿顶梁尘簌簌落下!
“骂得好!骂得好啊父皇!”
他猛地止住笑声,脸上肌肉因极致的亢奋而剧烈抽搐!
“儿臣就是逆子!是您亲手逼出来的……
弑父弑君的逆子!您满意了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宽大的蟒袍袖中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空白圣旨!
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锦缎,此刻在他手中,却如同催命的符咒!
“写!”
霍修杰一步踏到龙床边,粗暴地抓起霍廷哲那只枯瘦如柴、冰冷僵硬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
他另一只手将空白圣旨狠狠拍在床沿,将一支蘸了浓墨的御笔,强硬地塞进霍廷哲无力蜷曲的手指间!
“给儿臣写!”
他俯身,脸几乎贴到霍廷哲紫黑的面孔上,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写你年老体衰,病入膏肓!写你无力操持国政!写你……自愿将皇位禅让于太子霍修杰!写大乾江山,由朕……由朕霍修杰承继!”
“写——!”
他疯狂地摇晃着霍廷哲的手腕,试图让那支笔落在圣旨上!
浓黑的墨汁滴落在明黄的锦缎上,晕开一片污迹。
霍廷哲身体剧烈地痉挛着,那暴凸的眼球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儿子那张疯狂到极致的脸。
蚀心蛊在他心脉间做最后的、垂死的蠕动,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冰冷麻木。
恨!滔天的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恨不能将这逆子一同拖入无间地狱!
不!
绝不!
他宁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绝不写下这认贼作子、断送江山的屈辱诏书!
一股源自帝王骨髓深处最后的、不屈的骄傲与愤怒,如同回光返照的烈焰,竟奇迹般地冲破了蛊虫的桎梏和身体的极限!
霍廷哲喉头发出“咯咯”的怪响,被强行塞入御笔的手指,用尽生命最后一丝潜能,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噗嗤!”
那蘸满浓墨的坚硬笔杆,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向自己枯瘦的胸口!
并非为了自杀,而是将笔尖……
不!是将那象征皇权、此刻却沦为逼父凶器的御笔,当作武器,带着他所有的恨意与诅咒,狠狠戳向霍修杰抓着他手腕的那只胳膊!
“呃啊!”
霍修杰猝不及防,剧痛让他下意识猛地松手!
他低头看去,只见手臂蟒袍被划破,一道不深却清晰的墨痕混杂着血丝,狰狞地印在皮肉之上!那墨迹,如同一条阴毒的诅咒之蛇!
“老东西!你找死——!”
霍修杰勃然大怒,眼中杀机暴涨!被至死反抗的羞辱彻底点燃了凶性!
他扬起手掌,裹挟着凌厉的掌风,就要朝着霍廷哲的头颅狠狠劈下!
然而,就在他掌风即将落下之际——
“咻——!”
一道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撕裂寝殿死寂的空气!
一道乌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射向霍修杰扬起的手腕!
霍修杰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一股源自本能的危机感,让他硬生生在半空强行扭转身形!
那必杀的一掌险之又险地偏移,凌厉的掌风擦着龙床边缘扫过,将厚重的锦缎幔帐撕开一道长长的裂口!
“谁?!”
霍修杰惊魂未定,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毒蛇般警惕地环顾四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寝殿内依旧烛火昏黄,药味弥漫,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床上奄奄一息的霍廷哲,竟空无一人!死寂得……令人头皮发麻!
刚才那一下,绝非幻觉!那冰冷的杀意和精准的手法……
“出来!”
霍修杰色厉内荏地朝着殿角最浓重的阴影处嘶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猛地想起什么,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对着龙床上的霍廷哲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父皇!没用的!不管你还有多少藏头露尾的暗卫护着你!都没用!”
他试图用音量驱散内心的恐惧,
“看清楚!这宫内宫外!从上到下!都是我的人!我的兵!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不!你是暴君!是昏君!这几个月你造的孽,杀的人!早就让所有人对你恨之入骨!他们都盼着你死!你活着就是大乾的耻辱!你……”
“是吗,太子殿下?”
一个冰冷、仿佛带着北地万年不化寒冰的声音,突兀地在寝殿门口响起!
直接打断了霍修杰那疯狂而虚张声势的咆哮!
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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