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不是经书,不是干粮,更不是法器!
无数黄澄澄、沉甸甸的铜钱,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布袋口喷涌而出!顷刻间在衙门口的青石板上堆成了一座金光闪闪、耀人眼目的小山!铜钱碰撞滚动,发出清脆悦耳又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哎呀!这不是王寡妇家被抢走的传家金镯子熔的铜钱吗?上面还有她爹刻的记号!”
“天爷!那串大钱…是我爹攒了一辈子、藏在灶膛里给柱子娶媳妇的钱!被他们翻出来抢走的!”
“快看!那枚缺角的…是李铁匠铺子这个月交的‘平安钱’!狗官!”
百姓的惊呼声、指认声瞬间炸开!每一枚被倒出的铜钱,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闻讯赶出、站在钱山前目瞪口呆的县令脸上!那贪婪刻薄的县令,此刻面皮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最后变得如同猪肝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滚而下,指着契此的手指抖如风中落叶,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衙门口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压抑已久的怒火与冤屈在铜钱刺目的光芒和契此憨厚笑容的催化下,轰然爆发!
契此却对眼前的哗然与县令的狼狈视若无睹。他慢条斯理地弯腰,拾起自己的空布袋,拍了拍灰尘,重新挎回肩头。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百姓和那堆象征着贪婪与罪孽的铜钱山,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有趣的景致。
“和尚!你…你为何总是笑?笑什么?” 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丈,被这接连的冲击弄得心神激荡,忍不住颤声问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契此那张圆润的笑脸上。
契此闻言,仰天打了个哈哈,声若洪钟,盖过了所有的嘈杂。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先是指了指那堆铜钱,又指了指面如死灰的县令,最后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或愤怒、或悲苦、或迷茫的脸,朗声道:
“贫僧笑那些钻牛角尖的人哪!” 他声音带着戏谑,眼神却悲悯,“放着那头顶朗朗青天、脚下宽宽大道的阳光路不走,” 他手指指向天空,又划向远方开阔的官道,“偏要蒙着眼,死命往那黑黢黢、臭烘烘的死胡同里挤!挤得头破血流,还怨天怨地,可笑不可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百姓,笑容里多了几分温暖的责备,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贫僧更笑那些捧着金饭碗要饭的痴人啊!”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明明怀里揣着热乎乎、金灿灿的好心肠,那是老天爷赏的金饭碗!却偏要把它藏起来、冻起来,跟着恶人学坏样,去抢、去夺、去欺负更弱的…最后落得个碗也砸了,心也凉了,两手空空,里外不是人!你们说,这捧着金碗学要饭的,可笑不可笑?值不值得俺老契笑破肚皮?哈哈哈——”
笑声在县衙上空回荡,清朗通透,仿佛一阵穿堂风,吹散了连日积压的阴霾与戾气。县令在百姓愤怒的注视和这洞穿肺腑的笑声中,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而围观的百姓,在最初的激愤过后,咀嚼着契此那看似疯癫、却又字字如锥的话语,望着他肩头那个仿佛能容下世间一切荒诞的靛蓝布袋,脸上的麻木与怨毒渐渐褪去,一种复杂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竟也随着那胖和尚洪亮的笑声,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久违的、苦涩而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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