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信任的裂痕

墙皮砸下来的瞬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缩，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铁架床的栏杆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我眼冒金星。

斯内普的呼吸顿了顿，黑暗里传来他略显僵硬的声音：“蠢死了。”

我捂着后脑勺坐起来，摸到一手灰，再低头看枕头边那块巴掌大的墙皮，气不打一处来：“这破医院怎么回事！豆腐渣工程啊？”

他没接话，却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很快拿着手电筒赶来，照到墙皮时也吓了一跳，连声道歉说明天就叫人来修补。等病房重新安静下来，我摸着后脑勺的肿包，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你看，”斯内普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我就说过。”

“说什么说！”我没好气地躺下，故意往床中间挪了挪，“这是意外！说明我的防护罩还在启动中，只是刚才打了个盹儿！”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我侧过身对着墙，能感觉到床垫另一侧的人呼吸很轻，大概是不想牵扯到肋骨的伤口。折腾了这么一出，后半夜倒睡得安稳，直到天快亮时，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碰我的头发。

猛地睁开眼，对上斯内普近在咫尺的脸。他大概是刚醒，眼神还有点蒙，手停在离我头发几厘米的地方，见我醒了，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缩回去，耳根在晨光里泛出点不自然的红。

“你头发上有灰。”他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

我摸了摸头发，果然沾了墙皮碎屑，心里却有点异样。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碰我——虽然没碰到。

白天护士来换药，看到病房角落收起来的折叠床，好奇地问我昨晚睡哪儿了。我指了指病床，护士姐姐立刻露出“我懂”的暧昧笑容，弄得我跟斯内普都满脸通红，解释了半天她也不信，最后甩下一句“小年轻真会玩”就走了。

斯内普的脸黑得能滴出墨：“看看你出的馊主意。”

“这怎么能怪我！”我冤得慌，“是她思想不纯洁！”

话虽如此，当天下午我还是找后勤科借了把梯子，亲自爬上墙把松动的墙皮全敲了下来，又糊了层新水泥。斯内普躺在床上看着我忙上忙下，绷带包裹的肩膀微微起伏，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睡觉前，我特意检查了三遍床架，又摸了摸刚糊好的墙面，拍着胸脯保证：“今晚绝对安全，我把能想到的隐患都排除了！”

他没说话，只是往床边挪了挪，给我腾出更大的地方。我钻进被窝时，闻到他身上消毒水混着淡淡草药的味道，莫名觉得安心。

半夜我又醒了，这次不是被他吵醒，而是感觉有人在拽我的被子。睁眼一看，斯内普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侧脸对着我，眉头紧锁，手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被角，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霍格沃茨的讲台前，黑袍翻飞，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谁能想到这个总是板着脸的教授，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我轻轻把被角从他手里抽出来，又把自己的被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盖住他露在外面的肩膀。他似乎舒服了些，眉头舒展了点，呼吸也平稳了。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小声说：“其实你不用怕的，我真的很能扛……”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他抓住。他的眼睛还闭着，抓得却很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别吵。”他喃喃地说，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我愣了一下，慢慢放松下来，任由他抓着。后半夜没再发生任何意外，直到天亮，他才松开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早餐时，我啃着面包，突然想起件事：“教授，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您啊？不然怎么总出事？”

他舀粥的手顿了顿，黑眸沉了沉：“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急了，“现在我跟您睡一张床，真出事了我也跑不了啊！我有权知道敌人是谁吧？”

他放下勺子，看着我：“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对付得了？”

“我……”我语塞了。是啊，我就是个普通学生，连像样的咒语都没学几个，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又能做什么呢？

见我蔫了，他反而放缓了语气：“安心养伤。等我好了，自然会处理。”

那天之后，我们好像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晚上他疼得厉害时，我会帮他按按没受伤的胳膊；我熬夜赶作业趴在床边睡着时，醒来会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他不再抗拒跟我睡一张床，甚至有一次我半夜翻身差点掉下去，他还伸手捞了我一把。

只是我们都没提那天晚上他抓着我手腕的事，也没提墙皮掉落的意外，好像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插曲。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来，伴随着一声怒喝：

“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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