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克蕾西达再一次偷看这边的时候,泽兰直接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与克蕾西达偷窥的视线短暂交汇。
克蕾西达心头一跳,惊慌失措地别开了脸,端起茶杯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泽兰收回目光,看向身边正认真剔鱼刺的卫莲,又瞥了一眼那个还在故作镇定却耳根泛红的少女偶像,素来平和的神色无声无息地沉敛下去,连带着周身深海般幽邃宁静的气息也泛起了微澜。
接下来的排练日,整个雾凇庄园都被一种无形的紧绷感所笼罩。
菲尼亚恩动用了雷霆手段,庄园内的管事,侍从,乃至一些外围的卫兵都被悄无声息地替换掉了,那些曾经带着点谄媚笑容的熟面孔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批行动如士兵般雷厉风行的新人。
他们像钉子一样楔入庄园的各个角落,沉默地执行着菲尼亚恩的命令,为这座华丽的庄园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而另一边的排练厅里乐声已起,却不复往日的流畅与生气,接连有人出错,或慢了半拍,或弹错了音符,引来指导乐师无奈的叹息和严厉的呵斥。
就这样,终于到了神恩节宴会的前一天。
傍晚时分,侍从叩响了卫莲和泽兰的房门,送来了两套熨烫平整且散发着淡淡熏香的演出礼服。
礼服是统一的宫廷乐师制式,款式并无特别之处,但用料和剪裁显然用了心,尺码更是分毫不差。
两人简单试穿后不久,侍从便再次前来通知半小时后所有演出人员需至前厅集合。
前厅已被布置一新,所有参演的乐手都已到齐,负责宴席流程的宫廷礼官站在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上讲解着明日宴会的入场顺序,站位,以及觐见皇室的礼仪规范。
“记住,你们是宴会背景的一部分,保持安静,专心演奏,眼神不能乱瞟,更不可有任何失仪之举!任何差错都将被视为对皇室尊严的亵渎!”礼仪官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冗长的训诫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就在众人被这繁复的条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时,菲尼亚恩的身影出现在前厅侧门口。
他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银灰色宫廷礼服,脸上挂着春风化雨般的温和笑意。
当他从容不迫地走向礼官所在的小台时,整个前厅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方才还高高在上的礼仪官立刻躬身退到一旁。
“诸位,明日的盛宴是王国一年一度的盛事,亦是陛下交付于我的重托,我知道,前几日的意外在各位心中留下了阴影……”
他顿了顿,语气诚挚,“但正因如此,我们更需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这场庆典,向所有人证明,些许魑魅魍魉撼动不了真正的光明与秩序!我相信诸位的能力,也请诸位相信彼此,相信我们共同维护的这份荣光!”
“不必紧张,只需将你们练习了无数遍的乐章如平日那般奏响,便是对这场盛宴和莅临的宾客们最好的敬意。”
短短几句话便驱散了众人心头的紧张情绪,原本因怪物事件而惶惶不安的演奏者们重新振作起来,甚至隐隐生出一种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
菲尼亚恩离开后,礼仪官又训了一会话,然后才放众人回去休息,卫莲和泽兰随着人群离开前厅,也未曾交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
翌日,天色未明,整座庄园便已苏醒。
女佣们抱来成捆的鲜花和常青枝叶装点宴会厅,侍者们推着盛放银制餐具和水晶器皿的小车去往后厨,卫兵们推开庄园大门,列队迎接第一批抵达雾凇庄园的宾客。
银装素裹的山道上,一辆辆装饰着家族徽记的马车碾过积雪由远及近,井然有序地驶入这座皇室行宫的大门。
与此同时,卫莲和泽兰这些演奏者被统一带到庄园内的妆造室,换上演出服只是第一步,女士们需要接受细致的妆容修饰,而男士们则被要求整理发型,每个人都必须以最得体的面貌出现在皇室和贵族面前。
卫莲被一名侍者按在椅子上,他强忍着不自在,任由这侍者在他头上捣鼓,早知道这么麻烦,就应该在来雾凇庄园之前提前剃个板寸。
半个小时后,镜中少年额前细碎的刘海被彻底梳了上去,眉宇间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疏离感骤然放大,配上合身的礼服,透出一种沉淀了时光的神秘气质。
泽兰那头引人注目的海青色长发则被侍者用一根银色缎带在颈后松松束起,这发型柔和了他身上过于锋锐的冷冽感,平添了几分清冷出尘的艺术家气质,引得旁边几位正在弄头发的年轻演奏者频频侧目,低声赞叹。
然而,这份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即将到来的持续数个小时的体力考验,包括卫莲和泽兰在内的八十余名演奏者将是整场宴会中最为辛苦的一群人。
从第一批宾客入场的那一刻起,悠扬的迎宾乐曲就必须奏响,直到深夜舞会结束宾客散尽,期间只有短暂到仅够喝口水喘口气的中场休息时间,这对体力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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