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宗孝明皇帝上永平三年(公元60年 庚申年)
春天,二月甲寅日,太尉赵熹、司徒李欣被免职。
丙辰日,任命左冯翊郭丹为司徒。
己未日,任命南阳太守虞延为太尉。
甲子日,册立贵人马氏为皇后,皇子刘炟为太子。马皇后是马援的女儿,光武帝时期,被选入太子宫,她能够侍奉阴皇后,与其他妃嫔友好相处,礼仪周全,上下都对她很满意,因此备受宠爱;等到明帝即位,她成为贵人。当时马皇后前母姐姐的女儿贾氏也被选入宫,生下皇子刘炟。明帝因为马皇后没有孩子,就命她抚养刘炟,并对她说:“人不一定要自己生孩子,就怕关爱养育不够尽心!”马皇后于是尽心尽力地抚育刘炟,操劳疲惫超过了亲生母亲。太子刘炟也生性孝顺淳厚,母子之间慈爱有加,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嫌隙。马皇后常常因为皇嗣不够多,积极推荐身边的妃嫔,好像生怕做得不够。后宫中有被皇帝召见的妃嫔,她每次都加以安慰接纳;要是有多次受到皇帝宠爱和召见的,她就给予更高的待遇。等到有关部门上奏要册立皇后,明帝还没表态,皇太后就说:“马贵人品德在后宫中最为出众,就是她了。”马皇后成为皇后之后,更加谦逊庄重,喜欢读书。她常常穿着粗帛衣服,裙子也不加边缘装饰;每月初一、十五众妃嫔和公主朝见的时候,远远看见皇后的袍衣粗糙,以为是绮罗绸缎,走近一看,都笑了。皇后说:“这种丝绸特别适合染色,所以就用它了。”群臣上奏的事情中有难以决断的,明帝多次拿这些事来考验皇后,皇后总能分析得条理清晰,把事情的情况都弄清楚,但她从来没有因为私事去干预朝政。明帝因此对她又宠爱又敬重,感情始终没有衰减。
明帝思念东汉中兴的功臣,就在南宫云台画上二十八位将领的画像,以邓禹为首,接下来依次是马成、吴汉、王梁、贾复、陈俊、耿弇、杜茂、寇恂、傅俊、岑彭、坚镡、冯异、王霸、朱祜、任光、祭遵、李忠、景丹、万修、盖延、邳肜、铫期、刘植、耿纯、臧宫、马武、刘隆,又加上王常、李通、窦融、卓茂,一共三十二人。马援因为是皇后的亲属,唯独没有被列入。
夏天,四月辛酉日,封皇子刘建为千乘王,刘羡为广平王。
六月丁卯日,有彗星出现在天船星以北。
明帝大规模修建北宫。当时正赶上大旱,尚书仆射会稽人钟离意来到宫阙,摘下帽子,上奏疏说:“从前成汤遇到旱灾,用六件事来责备自己,他说:‘是政治不节制吗?是让百姓受苦了吗?是宫室太奢华了吗?是妇人干政太厉害了吗?是贿赂之风盛行吗?是谗佞小人得势了吗?’我看到现在大规模修建北宫,耽误了百姓的农时;自古以来,百姓不觉得宫室狭小是苦事,只担心生活不安宁,陛下应该暂且停止修建,以顺应天意。”明帝下策诏回复说:“成汤所列举的六件事,过错在他一人,你戴上帽子、穿上鞋,不必请罪!”又命令大匠停止修建其他宫殿,减少不急需的工程。还下诏向公卿百官表示感谢,随后就迎来了及时雨。钟离意推荐全椒县长刘平,明帝下诏征召刘平并任命他为议郎。刘平在全椒任职时,施政很有恩惠,百姓有的主动增加财产来缴纳赋税,有的减少自己的年龄来服劳役。刺史、太守巡视辖区时,发现监狱里没有囚犯,百姓都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安稳,刺史、太守都不知道问什么,只能颁布诏书后就离开了。明帝性格狭隘苛察,喜欢靠自己听到和看到的隐秘之事来显示自己的明察,公卿大臣多次遭到他的批评指责,身边的近臣尚书以下的官员甚至被他拉扯。明帝曾经因为一件事对郎官药崧发怒,用手杖去打他;药崧吓得跑到床下,明帝非常生气,大声喊道:“郎官出来!”药崧就说:“天子仪态端庄,诸侯风度堂皇,没听说过君主亲自起身打郎官的。”明帝这才赦免了他。当时朝廷上下没有人不恐惧的,都争着表现得严厉苛刻来避免被责罚,只有钟离意敢于直言劝谏,多次封还诏书,大臣们有了过失,他总是设法解救。正好接连出现灾异现象,钟离意上奏疏说:“陛下敬畏鬼神,忧虑体恤百姓,然而天气却不调和,寒暑违背时节,这是因为群臣不能宣扬教化、履行职责,反而把苛刻当成风气,百官之间没有相亲的心意,官吏和百姓也没有和睦的志向,以至于违背了和气,从而导致天灾。百姓可以用德政来感化,难以用强力来制服,《鹿鸣》这首诗一定要提到宴饮作乐,是因为只有人神之心融洽,然后天气才会调和。希望陛下彰显圣德,减轻刑罚,顺应时节来调和阴阳。”明帝虽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但知道他一片至诚,始终很厚爱他。
秋天,八月戊辰日,下诏把太乐官改名为太予,这是依据谶文来改的。
壬申日是月底,发生了日食。明帝下诏说:“从前楚庄王没有遇到灾异,却因此戒惧自省;鲁哀公时灾祸严重,上天却不降下谴责。如今出现这些变动,或许还可以挽救,有关部门要认真思考自己的职责,来匡正我没有德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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