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 丙午年)
春天,闰正月丙戌日,刘秀前往长安;二月己巳日,回到洛阳。
夏天,五月乙未日是月底,发生了日食。
秋天,九月戊辰日,发生地震。
冬天,十月壬子日,大司空朱浮被免职。
癸丑日,刘秀任命光禄勋杜林为大司空。
当初,陈留人刘昆担任江陵县令时,县里发生火灾,刘昆对着大火磕头,火很快就灭了;后来他担任弘农太守,老虎都背着幼崽渡过黄河离开了。刘秀听说后觉得很惊奇,征召刘昆代替杜林担任光禄勋。刘秀问刘昆说:“之前你在江陵,反转风向扑灭大火,后来在弘农,老虎向北渡河离开,你是推行了什么德政才导致这些事发生的呢?”刘昆回答说:“这只是偶然罢了。”刘秀身边的人都笑了,刘秀感叹说:“这才是忠厚长者说的话啊!”回头让人把这件事记录在史册上。
这一年,青州发生蝗灾。
匈奴单于舆去世,他的儿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继位;乌达鞮侯又去世了,他的弟弟左贤王蒲奴继位。匈奴境内连年干旱,又发生蝗灾,几千里土地寸草不生,人和牲畜因饥饿和瘟疫,死亡损耗超过一半。单于害怕汉朝趁着他们衰败进攻,就派使者到渔阳请求和亲;刘秀派中郎将李茂回访匈奴。
乌桓趁着匈奴衰弱,打败了匈奴,匈奴向北迁徙了几千里,大漠以南地区空了出来。刘秀下诏撤销各边境郡县的了望哨所和驻守的官兵,用财物招降乌桓。
西域各国的人质在敦煌停留了很长时间,都因思念家乡而想回去。莎车王贤知道汉朝不会派都护来,就打败了鄯善,又攻打并杀死了龟兹王。鄯善王安上书说:“希望能再派儿子到汉朝做人质,再次请求汉朝派都护;如果都护不派来,我们实在会被匈奴逼迫。”刘秀回复说:“现在汉朝的使者和大军没办法派出去,如果各国实在力不从心,想向东、向西、向南、向北发展,都随你们自己的意愿。”于是鄯善、车师又归附了匈奴。
班固评论说:汉武帝的时候,谋划制服匈奴,担心匈奴联合西方各国,勾结南方羌人,于是在河曲地区设立标志,设置了四个郡,打开玉门关,开通西域,来斩断匈奴的右臂,隔绝匈奴与南方羌人、月氏的联系。单于失去援助,因此远远地逃走,大漠以南地区没有了匈奴的王庭。当时正赶上汉文帝、汉景帝实行无为而治,让百姓休养生息五代人,国家财力充足,兵马强盛。所以看到犀牛角、棉布、玳瑁,就设立了珠厓等七个郡;因为蒟酱、竹杖,就开辟了牂柯、越巂;听说有天马、葡萄,就与大宛、安息建立联系;从此,远方不同地方的奇异物品,从四面八方运来。于是修建苑囿,扩建宫室,挂起华丽的帷帐,享用精美的服饰和玩物。设置酒池肉林,用来款待四方外族的客人,表演鱼龙角抵等杂技,让他们观看。至于赠送财物,使者们万里往来,军旅的费用,多得无法计算。以至于到后来费用不足,就实行酒的专卖,管理盐铁事务,铸造白金货币,制造皮币,连车船都要征税,甚至六畜也要收税。百姓财力耗尽,接着又遇上灾年,盗贼纷纷兴起,道路都被阻断,朝廷派出直指使者,他们穿着锦绣衣服,手持斧杖,在各郡国斩杀盗贼,这之后才平定下来。所以汉武帝末年放弃了轮台地区,还下了表示哀痛的诏书,这难道不是圣明仁德的君主也会后悔的事吗!
况且通往西域,近处有龙堆沙漠,远处有葱岭,还有身热、头痛、悬度等险要之地,淮南王、杜钦、扬雄的论述,都认为这是天地用来划分区域,隔绝内外的。西域各国,各有自己的君主,兵力分散弱小,没有统一的领导,虽然附属匈奴,但并不亲近归附;匈奴能得到他们的马匹、牲畜、毛毡、毛毯,却不能统率他们,让他们一起进退。西域与汉朝隔绝,路途又遥远,得到它对汉朝没有什么益处,放弃它对汉朝也没有什么损害,汉朝有盛德,不需要从西域获取什么。所以从建武年间以来,西域各国思念汉朝的威望和恩德,都乐意归附汉朝,多次派使者到汉朝送人质,请求汉朝派都护。圣上远观古今,根据当时的情况,推辞没有答应;这就如同大禹有序地安置西戎,周公辞让白雉,汉文帝拒绝千里马,情义都兼顾到了啊!
评论
这段历史生动展现了东汉初期政权巩固过程中的内忧外患与帝王将相的政治智慧,折射出王朝治理的复杂图景。
从内政角度看,权力中枢的人事变动充满戏剧性。大司徒戴涉因司法牵连丧命,大司空窦融受连带责任被免职,凸显东汉初年"三公连职"制度下的高压问责机制。吴汉作为武将典范,以"慎无赦"的临终谏言展现政治远见,其"隐若敌国"的军事才能与清廉作风,成为后世将领的标杆。阴兴辞让大司马一职,既彰显谦逊品格,也暗含对权力更迭的谨慎态度;而张湛以病拒官,或许是对宫廷斗争的主动回避,反映出朝堂暗流涌动的生存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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