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六年(公元40年 庚子年)
春天,二月,征侧和她妹妹征贰起兵造反,九真、日南、合浦等地的蛮俚各族都响应她们,一共攻占了六十五座城池,征侧自立为王,把都城定在麊泠。交趾刺史和各郡太守只能勉强守住自己的地盘。
三月辛丑日是月底,发生了日食。秋天,九月,河南尹张汲以及十几个郡守都因为丈量土地不实,被关进监狱处死。后来刘秀不经意间对虎贲中郎将马援说:“我很后悔之前杀了那么多郡守、国相啊!”马援回答说:“他们死得其所,哪算多呢!只是人死不能复生罢了!”刘秀听后大笑。
各地郡国盗贼纷纷四起,郡县派兵去征讨,官兵一到盗贼就解散,官兵一走又重新聚集,青州、徐州、幽州、冀州这四个州的情况尤为严重。冬天,十月,刘秀派使者到各郡国,允许盗贼们互相检举揭发,五个人一起斩杀一个盗贼的,就免除他们的罪行;官吏就算有停留不前、回避躲闪、故意放纵盗贼的情况,也都不再追究,只看他们抓捕盗贼的成果。那些州牧、太守、县令、县长,所在辖区内有盗贼却不抓捕,或者因为害怕而弃城逃跑的,都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只以抓获盗贼数量的多少来评定政绩优劣,只有隐瞒盗贼情况的才会治罪。于是各地官员纷纷互相追捕盗贼,盗贼们就此解散。刘秀把盗贼的首领迁徙到其他郡,分给他们土地,提供粮食,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从这以后,牛马在外放牧都不用人看守,城镇的大门也不用关闭。
卢芳和闵堪派使者来请求投降,刘秀封卢芳为代王,闵堪为代国的相,赏赐丝织品两万匹,还让他们去和匈奴讲和,让匈奴安定下来。卢芳上疏表示感谢,说自己思念朝廷,渴望能到朝廷朝见;刘秀下诏回复卢芳,让他明年正月来朝见。起初,匈奴听说汉朝悬赏捉拿卢芳,贪图钱财丝帛,所以把卢芳送回来投降。之后卢芳却把主动归附当作自己的功劳,不提是匈奴送他回来的,单于也觉得说出自己的计谋很丢脸,所以汉朝的赏赐就没有给匈奴。匈奴因此非常怨恨,入侵汉朝边境更加频繁深入。
马援上奏说应该像过去一样铸造五铢钱,刘秀听从了他的建议;天下人都因为五铢钱的流通而得到便利。
卢芳前来朝见,走到昌平的时候,刘秀下诏让他停下,让他改在明年再来朝见。
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 辛丑年)
春天,正月,赵孝公刘良去世。当初,怀县的大姓李子春的两个孙子杀了人,怀县县令赵熹彻底追查他们的罪行,两个孙子自杀,赵熹就把李子春抓了起来。京城的皇亲国戚有几十人来为李子春求情,赵熹始终没有答应。等到刘良生病,刘秀去探望他,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刘良说:“我一直和李子春交情深厚,现在他犯了罪,怀县县令赵熹要杀他,希望能饶他一命。”刘秀说:“官吏依法办事,不能徇私枉法。你再说点别的想要的吧。”刘良就不再说话了。刘良去世后,刘秀追念他,就赦免释放了李子春。还把赵熹升任为平原太守。二月乙未日是月底,发生了日食。
夏天,四月乙卯日,刘秀到章陵;五月乙卯日,回到宫中。六月癸巳日,临淮怀公刘衡去世。
妖贼李广攻占了皖城,刘秀派虎贲中郎将马援、骠骑将军段志去征讨。秋天,九月,攻破皖城,斩杀了李广。
郭皇后渐渐失宠,心里常常充满怨恨,刘秀对此很生气。冬天,十月辛巳日,刘秀废掉皇后郭氏,立贵人阴氏为皇后。刘秀下诏说:“这不是平常的事,对国家来说并非福气,大家不要为此祝寿庆贺。”郅恽对刘秀说:“我听说夫妻之间的感情,父亲都不能替儿子决定,何况臣子能替君主决定吗!所以我本来不敢说什么。即便如此,还是希望陛下考虑这件事是否妥当,不要让天下人对国家大事有不好的议论就行了。”刘秀说:“郅恽善于以己度人,体谅君主,知道我肯定不会偏袒谁而轻视天下人的议论!”刘秀把郭皇后的儿子右翊公刘辅晋升为中山王,把常山郡划给中山国,封郭皇后为中山太后,其他九个国公也都晋封为王。
甲申日,刘秀到章陵,修整陵园宗庙,祭祀旧宅,查看农田房舍,摆酒作乐,进行赏赐。当时宗室的伯母、婶母们趁着酒兴高兴地互相谈论说:“文叔年轻的时候谨慎诚实,待人不会花言巧语,只是正直温和罢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有这样的成就!”刘秀听到后,大笑着说:“我治理天下,也想用温和的方式来推行。”十二月,刘秀从章陵返回。
这一年,莎车王贤又派使者来进献贡品,请求汉朝设置都护;刘秀赐给贤西域都护的印绶以及车辆、旗帜、黄金、锦绣。敦煌太守裴遵上书说:“不能给夷狄太大的权力,这样会让其他各国失望。”刘秀下诏收回西域都护的印绶,改赐给贤汉朝大将军的印绶;莎车的使者不肯换,裴遵就强行夺了过来。贤从此开始心怀怨恨,但还是谎称自己是大都护,给各国发送文书,各国都服从并归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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