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武六年(公元30年 庚寅年)到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 乙未年),共六年时间。
建武六年春天,正月丙辰日,刘秀把舂陵乡改为章陵县,让这里的百姓世世代代免除徭役,待遇和丰县、沛县一样。
吴汉等人攻下朐县,杀了董宪和庞萌,长江、淮河、崤山以东地区全部平定。将领们回到京城,刘秀摆酒设宴,对他们进行赏赐。
刘秀长期为战事所苦,又考虑到隗嚣已经送儿子到朝廷侍奉,公孙述远在边境,就对将领们说:“暂时先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边,不用管他们了。”于是让将领们在洛阳休息,把士兵安置在河内,还多次给隗嚣和公孙述送信,告诉他们事情的利害祸福。
公孙述多次给中原地区发文书,宣称自己有称帝的符命,想迷惑众人。刘秀给公孙述写信说:“图谶里说的公孙,指的是汉宣帝。取代汉朝的人姓当涂,名字里有个高字;你难道是那个叫高的人吗?你还把手掌上的纹路当作祥瑞,王莽那一套有什么值得效仿的呢!你又不是我的乱臣贼子,只是仓促之间,大家都想趁机成就一番事业罢了。你年纪也大了,妻子儿女都还弱小,应该早点做个决定。皇位这东西,不是靠武力就能争来的,你还是多想想吧!”信的落款写着“公孙皇帝”。公孙述没有回复。
公孙述的骑都尉平陵人荆邯劝公孙述说:“汉高祖从军队中崛起,好几次兵败被困;但每次军队打散了又能重新聚集,受伤好了又继续战斗。为什么呢?因为勇往直前就算死了但能成就功业,也比退缩然后走向灭亡强啊!隗嚣遇到好时机,割据雍州,兵力强盛,士人归附,威名震慑崤山以东;后来更始帝政治混乱,又失去了天下,百姓都伸长脖子盼望新主,四方局势瓦解,隗嚣却不在这个时候趁着危险和胜利去争夺天下,反而退一步想效仿周文王,尊崇儒家经典,结交宾客隐士,停止战争,用谦卑的言辞侍奉汉朝,还感叹自己就像周文王再次出世一样!结果让汉朝皇帝解除了关中、陇地的忧虑,专心向东征伐,现在已经占据天下的四分之三;再派使者去离间,召集那些心怀二心的人,让西州的豪杰都心向崤山以东,那汉朝就能占据天下的五分之四;要是再出兵攻打天水,隗嚣肯定会溃败,天水一平定,汉朝就能占据天下的九分之八。陛下您凭借梁州这块地方,对内要供奉皇室,对外要供应三军,百姓愁苦困顿,受不了上面的命令,恐怕会发生像王莽那样内部自行崩溃的变故啊!我有个愚笨的计策,觉得应该趁着天下人对您的期望还没有断绝,豪杰还能被招纳引诱,赶紧在这个时候发动国内的精兵,让田戎占据江陵,扼守长江南岸的交通要道,依靠巫山的险要地势,修筑壁垒坚守,再向吴、楚地区发布檄文,长沙以南肯定会望风而降。让延岑出兵汉中,平定三辅地区,天水、陇西就会乖乖归服。这样一来,天下震动,或许能有大收获。”公孙述拿这话问群臣,博士吴柱说:“周武王讨伐殷商的时候,八百诸侯不约而同地表示支持,但他还是退兵等待天命。没听说过没有得力助手,却要出兵到千里之外作战的。”荆邯说:“现在东边的刘秀没什么根基,率领着一群乌合之众,却能骑马冲锋陷阵,所到之处都能平定,我们不赶紧趁着这个时候和他分庭抗礼,却坐在这里空谈周武王的做法,这又和隗嚣想当周文王一样了。”公孙述觉得荆邯说得对,就想发动所有北军屯驻的士兵和崤山以东的客兵,让延岑、田戎分两路出兵,和汉中的将领们合兵一处。但蜀地的人和公孙述的弟弟公孙光认为不应该把全国的兵力都派到千里之外,把成败寄托在一次行动上,坚决反对,公孙述这才作罢。延岑、田戎也多次请求带兵立功,公孙述始终心存疑虑,没有听从,只有公孙氏家族的人能掌权做事。公孙述废除铜钱,改用铁钱,结果货币无法流通,老百姓苦不堪言。他处理政事苛刻琐碎,只关注小事,就像他以前当清水县令时一样。还喜欢更改郡县的官名。他年轻时曾做过郎官,熟悉汉朝的旧例,出行时使用天子的车驾仪仗,有鸾旗和骑兵护卫。又封他的两个儿子为王,分别在犍为、广汉的几个县享受食邑。有人劝谏说:“成败还不确定,战士们在外面风餐露宿,您却先封儿子为王,这显得您没有远大志向啊!”公孙述不听,从此大臣们都心怀怨恨。
冯异从长安来朝见刘秀,刘秀对公卿们说:“他是我起兵时的主簿,为我披荆斩棘,平定了关中。”朝见结束后,刘秀赏赐给冯异珍宝、钱帛,下诏说:“当年在仓促慌乱中,在芜蒌亭给我喝豆粥,在虖沱河给我吃麦饭,这份深厚的情意我一直没来得及报答。”冯异磕头谢恩说:“我听说管仲对齐桓公说:‘希望您不要忘记我射中您带钩的事,我也不会忘记被关在囚车里的事。’齐国靠这个成就霸业。我现在也希望国家不要忘记在河北的艰难,我也不敢忘记陛下在巾车乡对我的恩情。”冯异在京城留了十多天,刘秀让他和妻子儿女一起回到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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