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压得很低,天河方向翻涌的黑气像团活物,在云间撕扯出一道狰狞的裂缝。
孙小朵扒着半片翻卷的云头,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她左胳膊肘压着萧逸的后背,右小腿肚子被韦阳攥得发疼,三个人活像一串挂在云缝里的糖葫芦。
"小、小朵,我脚麻了。"韦阳的声音从她腰后闷闷传来,"刚才那朵会咬人的紫云,是不是被咱们甩下了?"
"嘘!"孙小朵眼睛瞪得溜圆,盯着下方流动的银雾。
天河入口的禁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层会呼吸的薄膜,"萧逸,那本破书里说的'三步一旋',到底是往左绕还是往右绕?"
萧逸的《云纹禁制图解》被他卷成纸筒,正戳着前方的雾气试探:"祖师说过,天河封印是鸿钧道祖亲设的,符文走的是先天八卦——"他突然顿住,纸筒尖碰到一团银光,"等等,这里的纹路不对!"
韦阳的手劲儿陡然加重,几乎要把孙小朵的腰带攥出个窟窿:"哪、哪里不对?"
"本该是乾卦镇天,坤卦承地。"萧逸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雾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可你看这交叉处——"他沾了点雾气搓了搓,"是黑的,像被墨水泡过。"
孙小朵后颈的猴毛又竖起来了。
她摸出怀里发烫的符印,那是菩提祖师今早塞给她的,说是"若见黑气冒红纹,持此可问路"。
此刻符印上的朱砂纹路正顺着她的掌心往上爬,像条急着报信的小红蛇。
"走。"她一猫腰钻进雾里,金箍棒在身前划出半道金弧,"顺着符印发烫的方向,准没错。"
萧逸捏着图解跟上来,发梢沾了雾气,黏成几缕小毛穗:"祖师要是知道咱们半夜溜进天河......"
"爷爷要是知道天河要出大事还瞒着我,才该挨顿金箍棒!"孙小朵回头挤了挤眼睛,"再说了,刚才凌霄殿的九龙灯灭了两盏,玉帝忙着擦龙椅上的灰,王母忙着哄广寒宫的玉兔,哪有空管咱们?"
三人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
韦阳的鼻子开始发红,呼出的气凝成白霜,沾在孙小朵后背上:"小朵,我、我好像踩到什么了......"
孙小朵低头,就见韦阳的大脚正压着块巴掌大的碎石。
碎石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像条盘起来的蛇,泛着暗红的光。
"这是......"萧逸蹲下身,用图解纸筒拨了拨碎石,"妖界玄冥部的图腾!
上个月我在《妖典》里见过,他们族长被封在天河时,随身带的骨器就刻这个!"
孙小朵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当年大闹天宫时,曾在天河底见过个被锁了七根金链的老妖怪,"那厮浑身冒黑气,眼睛红得像烧红的炭"。
"咔嚓——"
一声脆响惊得三人同时抬头。
原本笼罩着天河源头的淡金色结界,此刻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裂缝里渗出的黑气不再是浑浊的灰,而是泛着幽蓝的冷光,像极了幽冥地府的忘川水。
"这不是自然裂开的。"萧逸踮脚凑近结界,指尖刚碰到裂缝边缘,就被一股阴寒之力弹得缩回手,"是有人用玄冥之力慢慢啃的!
你看这些裂痕,全沿着结界最弱的坎位、艮位走,像......像有人拿指甲盖儿抠了几百年!"
韦阳突然拽了拽孙小朵的衣袖,手指往地上指:"小朵,那边......"
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在结界正中央的石台上,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正缓缓凝聚。
那身影穿着破烂的玄色长袍,脖颈上还挂着半截金链,面容模糊却能看出咧嘴的笑:"终于......又回来了。"
"玄冥族长!"萧逸倒抽一口冷气,图解"啪嗒"掉在地上,"《幽冥志》说他被封了三千年,残魂早该散了!"
"散?"那身影的声音像两块石头互相摩擦,"当年齐天大圣打断我三根肋骨,玉帝用七根金链锁我魂魄——可他们忘了,这天河的水,本就是幽冥的泪。"他抬手一抓,结界裂缝里的黑气"唰"地涌进他体内,"三千年,够我把天河的怨气,都熬成我的血了。"
"放屁!"孙小朵抄起金箍棒就冲过去,"我爹当年能打断你肋骨,我就能——"
"就能怎样?"玄冥残魂抬手一挥,一道黑浪劈头盖脸砸下来。
孙小朵只觉胸口像挨了座山,整个人被拍得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
"小朵!"韦阳嘶吼着扑过去,却被萧逸一把拽住。
萧逸咬着牙把孙小朵捞进怀里,后背抵着石壁,额角渗出血来:"你疯了?
那是残魂,咱们的肉身根本碰不得!"
孙小朵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正看见玄冥残魂的身影又凝实了几分。
他的金链"哗啦啦"断成两截,脚下的石台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连天河的水都开始倒流,翻起漆黑的浪花。
"哪吒,率天兵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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