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园的夜风吹得千年老桃的枝叶沙沙作响，孙小朵被菩提祖师拎着后衣领，像只被逮住的小猴子似的蹬着腿："爷爷，您轻点呀！萧逸还在南天门等我买糖画呢！"

"糖画等会再吃。"菩提祖师的禅杖往地上一戳，前方的桃林自动让出条道来，雷震被他用仙法"请"来的身影正哆哆嗦嗦站在老桃树下，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脸上，照得那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

"雷大哥？"孙小朵歪头看他，"你不是该在凌霄殿当值么？"

雷震喉结动了动，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祖师明鉴！

小仙也是被人蒙骗的！

三日前有个戴斗笠的人找到我，说今夜子时会有可疑仙使潜入蟠桃园偷桃，还说事成之后...事成之后许我去广寒宫当差。"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布袋，"这是那人留下的，小仙闻着有龙涎香的味道，想着广寒宫的仙子最爱用这个..."

菩提祖师拈起布袋闻了闻，眉峰微挑："龙涎香？

天庭用这香的，除了西王母宫里的人，可没几个。"

"祖师！"雷震突然拔高声音，"那人说'你只需把假桃核交给玉帝，剩下的自有我们料理'，小仙真不知道会害了小朵姑娘！"他重重磕了个头，额头在青石板上撞出红印，"求祖师饶了小仙这遭，小仙往后定当......"

"行了。"菩提祖师挥了挥手，仙法裹住雷震的额头消了红肿，"你也是个实心眼的，广寒宫当差？

那地方连玉兔都比守卫金贵，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信这种虚头巴脑的许诺？"

孙小朵蹲下来戳了戳雷震的肩膀："雷大哥你平时挺机灵的呀，怎么这回跟萧逸上次被土地公骗着喝'千年人参汤'似的？"她突然眼睛一亮，"对了！

萧逸呢？

他说要请我吃糖画的！"

"在这呢。"萧逸从树后转出来，手里举着个金灿灿的凤凰糖画，"我就知道祖师要审人，先去把糖画买了。"他把糖画递给孙小朵，又瞥了眼雷震，"那匿名的人查出来没？"

话音刚落，云层里传来"扑棱"一声，只麻雀大小的金翅鸟扑到菩提祖师肩头，啄了啄他的耳垂。

祖师摸出张纸条展开，嘴角勾了勾："太白那老滑头，消息倒快。"他把纸条递给萧逸，"匿名者是西王母身边的青鸾使，上个月才调去的。"

萧逸扫了眼纸条内容，抬眉道："青鸾使？

可西王母...她素来不喜欢小朵。"

"她没亲手递刀，只是默许罢了。"菩提祖师捋了捋胡子，"玉帝那老小子也不傻，这事再查下去要掀王母的面子，他才不肯呢。"他蹲下来平视孙小朵，"所以小朵啊，往后在天庭走动，该绕的弯子得绕。"

孙小朵舔着糖画含糊道："爷爷，你不是说'有理走遍天下'么？"

"有理是有理，可有人偏要给你使绊子。"菩提祖师弹了下她的额头，"就像你上次把月老的红线系到雷公电母腰上，虽然好玩，可也得想想后果。"

"知道啦知道啦。"孙小朵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那雷大哥的事...？"

"玉帝已经下旨，说他是被蒙蔽，扣三个月俸禄了事。"菩提祖师站起身，"走吧，回你住的仙阁，韦阳那孩子估计急坏了。"

仙阁里烛火摇晃，韦阳正抱着个陶罐子在门槛上打转，见孙小朵进来，"哇"地一声就哭了："小朵！

我、我昨天不该说你贪吃！

要不是我在玉帝面前说漏嘴...呜呜呜..."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手里的陶罐"当啷"掉在地上，滚出几颗野山枣——正是他前日从下界带来分给孙小朵的。

孙小朵蹲下来捡山枣，戳了戳他的圆肚子："哭什么呀？

你不说我贪吃，我也会自己说漏嘴。"她把山枣塞回陶罐，"再说了，要不是你上次帮我藏偷来的桂花糕，我早被王母的侍女抓住了。"

韦阳抽抽搭搭抬头："真、真不怪我？"

"怪你干嘛？"萧逸靠在门框上笑，"你要是再哭，小朵的糖画可全要被我吃了。"

"别！"韦阳猛地扑过去护糖画，圆滚滚的身子撞得烛台直晃，"这是小朵的！"

三人笑作一团，烛火映得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成麻花。

菩提祖师站在门外望着这场景，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抿成线——他瞥见东边天际浮起几缕暗云，像被墨汁染脏的棉絮。

"小朵。"他轻咳一声，等三人安静下来才道，"爷爷，明日要回斜月三星洞。"

"啊？"孙小朵愣住，糖画"啪嗒"掉在地上，"不是说要陪我去看四海龙王的？"

"洞里头那棵菩提树又闹脾气了，叶子掉得比你闯的祸还多。"菩提祖师摸出个小葫芦塞给她，"这是用三百年何首乌泡的蜜，你要是馋了...少喝点。"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天庭的云，要变了。"

孙小朵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云端，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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