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裂痕,并非外力猛烈撞击所致。它源自内部,源自那被剥离封存的情感深处,某个最顽固、最不肯彻底死去的角落。它像一道顽固的锈迹,正以缓慢却不可逆转的速度,悄然蔓延、扩大。
这道裂痕的名字,就叫哈利·波特。这个名字,以及它所承载的一切,是魂器也无法完全磨灭的印记,是埋藏在冰冷废墟下的一颗顽强的种子。
***
1943年1月20日。
哈利·波特已经离开霍格沃茨两个多星期了。
他如同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与其说他没有回来,不如说,他离开时根本就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归期。汤姆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那个男孩只是用一种模糊的、带着点敷衍和不确定的口吻,抛下一句:“又不是不回来了。” 仿佛离开只是去隔壁走廊转一圈那么简单。
对此,汤姆·里德尔可以完美地维持着他那副无懈可击的平静表情,仿佛那个人的离去对他而言,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他太忙了,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全神贯注地投入。
优秀的斯莱特林级长忙于在那些古老而傲慢的纯血家族之间游走。他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耐心地听着他们喋喋不休地重复那些陈腐可笑的“纯血至上论”,在他们得意洋洋却又目光短浅的茫然笑容中,像最精明的猎手,不动声色地布下罗网,谋取着他所需的支持、资源和未来的盟友。每一次虚假的附和,背后都是精确的利益计算。
斯莱特林的伟大后裔,则忙于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密室。他利用级长身份带来的便利,在城堡的古老回廊和隐秘角落悄然探索,敏锐地捕捉着任何可能指向蛇怪巢穴的蛛丝马迹。他甚至在那个警惕的、目光如炬的变形术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眼皮底下,一边维持着模范学生的完美微笑,一边执着地追寻着他梦寐以求的、足以证明他血统尊贵并带来绝对恐惧的力量。
他更忙于自己的学业。或者说,他需要用那些永远名列前茅的、耀眼的成绩单,作为一层完美的保护色。优异的成绩能轻易赢得大多数教授的欢心,这种欢心会转化为信任,进而转化为超越校规的隐形特权——比如深夜出入图书馆禁书区的默许,比如对某些“实验性魔法”的宽容。知识本身是力量,而获取知识的途径和特权,则是撬动更大力量的杠杆。
少年魔王(尽管此时这个称呼还只存在于他内心的野望中)从容不紊地推进着他的每一项计划,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精准地落下每一颗棋子。他的微笑是面具,他的优雅是武器,他的头脑是冰冷的引擎,驱动着一切向着他设定的目标前进。
也只有在极其偶尔的、无所事事的午后,当一束不合时宜的、过于温暖的阳光,固执地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挤进来,恰好照射在他卷起衣袖、露出小臂的皮肤上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带着生命温度的热度,会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这光……真碍眼。’* 他的思绪在那一瞬间仿佛脱离了缜密的轨道,飘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碎片。也许是阳光的颜色让他联想到什么,也许是那温度本身带来了一种陌生的、令他不适的……“活着”的感觉?这感觉稍纵即逝。
汤姆嘴角噙着那万年不变的、完美无瑕的微笑,眼睛里却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本能的反感,伸出手,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唰”地一声,将那缕不识趣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厚重的窗帘之外。房间重新陷入他习惯的、掌控之中的昏暗。
*‘光……’* 他心底无声地嗤笑。*‘最无用又最刺眼的东西。’* 这厌恶根深蒂固,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里,与他追求力量、掌控和永恒黑暗的本能紧密相连。
“但是,”或许有人会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引用那些麻瓜或信徒的陈词滥调,“上帝说要有光。”
*‘嗤。’* 汤姆内心的嘲讽如同冰冷的毒液。*‘可惜,我汤姆·里德尔,只信我自己掌握的力量。’* 上帝?那不过是弱者在恐惧中臆想出来的虚无寄托。
***
布斯巴顿那些美丽优雅的女生们,在霍格沃茨停留了几天后,终究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她们来时,是那样一群叽叽喳喳、充满活力、相互扶持的同学、朋友、姐妹。回去时,队伍里却永久地少了一人——那个在圣诞晚宴上神秘失踪的女生。这件事,布斯巴顿绝不会就此罢休。她们带着最坚定的决心和悲愤,踏上归途,准备向法国的魔法部寻求最坚实的后盾与帮助,誓要查清真相,讨回公道。
随后几天,德姆斯特朗那些魁梧剽悍的男生们也登上了他们那艘幽灵般的大船。只是,与来时的气宇轩昂、充满探索欲相比,离开时的男孩们脸上大多笼罩着一层压抑和低落。他们失去了伙伴(即使有些人私下里未必喜欢那个失踪的卡卡洛夫),霍格沃茨之行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当然,唯一例外的是伊戈尔·卡卡洛夫本人,他的脸上看不到太多悲伤,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兴奋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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