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安,我们会去另一个星系,我找了很久,在虫族边界,那里很美丽。”莱维斯看着他的神情,扶住跃迁舱的手隐隐颤抖,“虽然没办法连接光脑……但是我知道你不常用这个。”
“我们一起逃跑吧,路西安。”
这只淡蓝眼睛的虫,明明占据上风,却还是以问询的口吻提出这个要求,似乎要确认他的想法。虽然他说完就紧紧抿了唇,仿佛不期待回应一般将头扭向一边。
仿佛这样,路西安还能一如从前,什么都没发生时那般对待他,尊敬,关切以及,在他看来的爱重。
自欺欺虫罢了。
“在那十个轮回里,你有找到你的路西安吗?”梁瀛忽然开口问道,他记得莱维斯曾对他说过,他不是他的“路西安”。
莱维斯先前觉得是系统对他做了手脚,并没有否认他的身份。梁瀛更倾向于他口中的路西安,是某次轮回当中的路西安。
莱维斯眼睛如沉静的深潭,又如极地的冰川,寂静地倒映着路西安的影子:“……在一个轮回里,你陪我去到了那个地方。”
“基兰追在我们身后……但是我很高兴,我很高兴,路西安。”莱维斯陷入回忆,他的语气缓慢,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梦,“即便你看起来不是很愿意,但还是拗不过我。”
“只有那一世我成功瞒过了你,让你觉得我还是那个可靠的雌兄。”他咀嚼着最后那个词,似乎觉得可笑。
“我们去到了那个地方,然后你在过度惊慌之下释出信息素,不久后信息素衰退死了。”莱维斯的话像是叹息,一个悠远的世界的风,“那是我唯一一次勉强从这只虫手里救下你。”
“永远晚一点,像是一个诅咒。”莱维斯闭了闭眼。
虫皇的死是一个关键节点,如果虫皇不死,就没有激烈的冲突和矛盾,也就无所谓反派正派。对于自己的死亡,梁瀛并没有很意外。那个系统也是在最后才放弃任务,在这之前当然不会任由莱维斯横加干涉。
“有一次,我尝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先将基兰匹配给了别虫。”
梁瀛皱了皱眉,手攥紧了衣角,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然后呢?”
莱维斯低头望着他,挤出一丝笑,像个一心追逐着湖底月亮的虫:“然后你挤压精神力闯出了侍卫虫的包围,去到那只雌虫面前,带着他一起私奔。”
梁瀛松了肩膀,轻轻哼了一声:”倒是比其他世界都更大胆。”
这只虫皇,终于打破了将基兰推得越来越远的想法,连夜奔逃,不顾一切地卸下枷锁。
他们的自由热烈又短暂,但或许已经是这么多次轮回里,最好的结局。
“那一次你的精神力彻底衰竭,不久便死了,贵族这边放出风声是基兰害死了你,一切又卷土重来。”
莱维斯知道自己不该继续,但他还是不由说下去:“不过那一次结束得最早,因为那只军雌自刎了,任务本来已经达标了,但是因为路西安你死去了,我便回来了。”
“那他肯定很难过……”梁瀛听到自刎,心里一痛,不由得出声。
他们之间静默了一瞬。
“路西安,我真想看看你看到我的样子。”
莱维斯再也遮掩不住,他就像一尊精致的瓷器,一点点从内里破碎开来。
不只是看着,而是看到,看见,就像当初B34星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他的灵魂,那一瞬莱维斯短暂地感觉到自己能够呼吸,感觉到自己得到救赎。
但他无数次的殉道,也没换来他的神明望向他。
“你对我,总是如此残忍。”
他的光脑震动,黎塞留公爵的通话申请跨越千万光年打来,这只意气风发的雌虫神态疲惫,比梁瀛初见时苍老了很多。
“陛下在你这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只雌虫一见到莱维斯的脸便说。
莱维斯沉默地垂眸。
“陛下。”黎塞留公爵似乎知道他能听见,这只雌虫一直不怎么关注路西安,或者说,他刻意不关注路西安,不去看那过于相似的容貌,不去看那张脸上属于其他雌虫的特征,“陛下,望你宽恕贵族一脉。”
梁瀛反应极快:“贵族一脉什么时候只有黎塞留家了,难不成那些雄虫的改造手术,他们的雌父雄父对此都知情吗?”
黎塞留公爵没有想到路西安不好糊弄,只能叹息了一声:“是你让虫来偷莱肯尸体的吗?”
“既然能让公爵打过来,想必是成功了。”路西安一点余地也不留,几乎是步步紧逼。
他只希望这只雌虫对莱维斯的威慑力仍在,这样不必麻烦,费些口舌功夫就能放他回去。
“再想想,一个身体没法让公爵这么着急忙慌,我估计莱肯也该醒了。”梁瀛眼里闪过了然于心的暗光。
“是我小看你了,陛下,这是我犯的错误。”黎塞留公爵这么说着,忽然又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总是在和他相关的事情上犯错。”
梁瀛只觉得恶心,路西安摊上莱维斯倒霉,虫皇摊上高狄·黎塞留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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