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出话来。

这只传闻里娇纵暴戾的雄虫，脖子上有一道难看的缝合痕迹，脸色苍白。看着基兰，竟然还浮现出一丝笑意，挑衅一般。

基兰握紧了拳头，却有分寸地没有动手。

虫族的科技很发达，旁边的显示屏连通了雄虫大脑，他没有动一根手指，显示屏就出现了一句话。

“向我讨要谅解书？”

似乎在欣赏基兰阴沉的神色，又一句话浮现：“为那个该死的贱雌？”

基兰已经上前一步，梁瀛瞥了一眼，就看见那条迈出去的长腿僵立在原地，这只雌虫往后一靠，假装刚才那一步只是换个叉腿的姿势。

“元帅向我下跪，我就答应。”雅纳斯犹不放过，浮现出顽劣的笑意，“还有那只贱雌，必须回来领罚。”

“洛德不会再回去了。”基兰声音沉冷，“谅解书一到，他会被我派向星链前沿。”

雅纳斯愣了愣，梁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后悔，但是雄虫脸色未变，只有屏幕闪了闪：“那你最好不要让他再落到我手里，元帅。”似乎是笃定了基兰不敢在这里对他下手，他又舔了舔唇角补充，“不然这一次，我会把他的骨头抽出来。”

他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了一些，金色的长发光泽不再，黑瞳也变得凶恶又癫狂，检查雅纳斯身体的ooi吓得飞到了梁瀛身后：“陛陛下，他确实说不出话来了，身体上没有外伤，洛德应该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自己。”

他说着，又有些慨叹，方才洛德在牢里的话还在耳侧，很难想象眼前这只面容狰狞的雄虫和他口中的是同一只虫。

当最初的美好破碎，成了如今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

雅纳斯是个疯子，却不是个傻子，他还是签下了谅解书，但同时癫狂地笑着，从撕裂的声带发出的笑声像切割金属，刺耳又难听：”我的雌兄特里斯坦，他不会放过你，费列克斯和贵族不会放过你……基兰，你的下场会比我惨一万倍。”

基兰冷冷看着屏幕上的字：“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陛下。”雅纳斯的话锋一转，基兰扣在他腰间的手收拢了，“我想和陛下说说话。”

梁瀛推了推基兰，雅纳斯作为不曾在原着中出现的雄虫，身上的秘密应当不少。最关键的是，这只虫死之后，没有任何地方出现了他的消息，就像被完全抹除了存在过的痕迹。

大概是看在雅纳斯现在这副样子也最不出什么事来，基兰摸了摸梁瀛的耳朵：“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梁瀛偏头，他“嗯”了一声，把这只露出真面目后多手多脚的雌虫推向了门外。

雅纳斯却仿佛感到疲惫，闭上眼睛呼吸了一阵，分明应当打了麻药，这只雄虫的手还是紧紧抓住了床单。

“你就是虫皇陛下呀。”雄虫看着梁瀛，讨好地笑了笑，“以前离您最近的时候还是在宴会上，您肯定不记得我了吧。”

当了几十年皇帝的梁瀛对马屁已经免疫，和病床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离道：”有话快说。”

“贝基说，我们雄虫要像小虫崽似地跟在陛下身后，排排队，一二三。”

“排排队，一二三。”

梁瀛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他抓不住。

“握握我的手吧，陛下。”雅纳斯全无方才的气势，说话和谜语一般，他费力抬起手。梁瀛疑心有诈，让ooi做好准备，才握住了那只冰凉又苍白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缘故，手凉得像冰。

“我要死了，陛下，但我想死得有价值一点。”雅纳斯突然这样说着，交握的手里却浮现出了光亮，梁瀛看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他想起来了，上次摸贝基触角时，也有这样的光亮。

他觉得这束光是雄虫精神力的具象，但是雅纳斯这个状态别说具象精神力了，散发信息素都很困难。

他想问这个光是什么，但刚开口，就发现交握的手紧了紧，雅纳斯的眼睛望着他，不知怎的，梁瀛就懂了他的意思。

不要问。

光亮消失以后，雅纳斯收回手闭上眼睛，而梁瀛摊开手掌，里面多了一颗黄纸包裹的糖。

也不知道是哪里拿出来的。

“麻烦陛下将这杏仁糖给那个贱雌吧。”他似乎很疲惫，屏幕的打字速度也变慢了，充斥着不耐，“就说，遇到我算他倒霉，就这样，两清吧。”

无数个夜晚的毒打，鞭笞，辱骂，雄虫就还了雌虫这一颗杏仁糖。

真是一只顽劣自私到无可救药的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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