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芝有些紧张起来,“姐姐,还是我来开吧。”
皎月已经不由她拒绝,让她退后,自己则拔出弯月双刀中的一把,铛的一声,砍断了精致的双鱼锁。
锁是没了。
皎月又用她的刀,猛地向箱盖上一挑,挑起了箱盖。
就在众人看清铁箱子里装的贺礼,客栈中,人人皆是倒吸一口气,谁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箱子之中,正是小山的尸体。
他身上并无伤口,但已经没了呼吸,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不过有人用特殊的香料保存了他的尸首,专门送来。
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也许并非只是看见一具尸体的惊吓,她恐惧的另有其人。皎月忽然捂住肚子,豆大的冷汗流了下来。
穆风一看不好,“她要早几日生产了,怎么办?”
周芝的脾气暴躁,一见这等情形,大怒道,“快去叫大夫啊,还在这里干看着!”
她急忙伸手揽住皎月的肩膀,对画师道,“去,烧热水。”
“明光,你出去告诉季老板,替我去捎个口信。”
“是,师傅。”小丫头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周芝叫住她,“先回来!”
“哎,师傅,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周芝犹豫后说道,“捎了口信后,留在赌坊,不许回来,你明日,不,后日再回来,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回来,在季老板那里住两日。”
“可是师傅——”明光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恐惧。
“少废话,快去。”
羊水已经破了,她挣扎着起来,“你们不要管我,他是个疯子,我想他已经知道了这里,很快就要找来了,不,也许他现在就在暗处偷窥着我。”
她拔出弯月双刀,“我要跟他彻底了断,你们都走吧。”
周芝抱住她,“姐姐,你不要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孩子,你不要乱动了,难道你想让孩子出什么事?!”
皎月哭个不停,“怎么办,我不能把她生下来,如果她跟我一样被带走,那她也会跟我一样成为被我兄长操控一生的可怜虫。”
周芝安稳着她,要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否则母子都有危险,“姐姐,你想一想孩子的名字,我们再说往后的事,你别怕,别怕。”
“我敢逃走,他抓到我一定会杀了我,我们娘俩都活不了了,记得在我墓碑上,也刻上我孩子的名字吧,我实在不是个好娘亲,不能叫她见天了。”
“姐姐,求你别说这些话了,你一定能逢凶化吉,你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窗外天色已暗,月要出来了,她看着月光,说道,“皎然。”
“好名字。”
“我想要她日后像月光一样皎然脱尘,不染俗世,不去掺和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片刻后,她又道,“我原是个公主,是柴家人,不,也许我连自己到底是谁,根本不清楚,我只是柴家的养女。我为了他,已经杀了太多人,替他做了太多不能见光的事,我不该那样鬼迷心窍,所以我这不就落了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活一世,最重要就是活得像个人样,假如再来一次,我不要再这样活了,早知道,我应该及早脱身。”
寥寥数语,已将她此生的心酸往事,尽数托出。
此后红颜埋黄土,这世间再无皎月这号人。
是非成败,一夜皆无。
这是个不寻常的晚上,雨断断续续下了半夜。
客栈里随着那个婴儿降生,无数道紫光从客栈门窗透出。
外头兵刃交加,在雨水中格外刺耳。
冰冷的刃,萧萧马鸣告诉着所有人,远客到了。
寒凉的雨,凄瑟的秋。
遍地的尸体,周芝找了一圈,没能找到皎月,她笑了笑,看来,他没杀了她。
幸好,她还能再见她,只要人还活着,她总能再见她一面。
弯月双刀裂了刃。
四裂的马首和马腿中,她捧起画师的脸,用手帕揩净了他脸上的污秽,接着最后亲了他一次,将他埋葬。
被封住穴道的孩子,哇哇大哭,是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儿。
周芝看着她,眼泪止不住落下,“她很像姐姐,真美。”
穆风凑近了,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掰正被折弯的骨头,掉落几颗牙,说话还漏风,他并不觉这女孩儿十分出色,只是眉眼略比其他孩子浓了些。
“她怎么身上还闪着紫光,是什么妖怪吗?”
周芝将孩子的脸贴在自己脖颈上,“别乱说,什么妖怪,这是吉兆。”
“今天是什么日子?”周芝抱着哭泣的孩子,她自己也在哭泣。
“十月十六。”穆风说。
周芝的眼中闪起一丝惊喜,异样的神采,她低头哄着孩子,“正正好,是个好日子。”
穆风真摸不着头脑,“不年不节,这算是好日子?她的出生,让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瞧着吧,这孩子以后必是个人物。”
“姑娘家家的,能成什么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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