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搔刮。
琴酒没回应,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墨绿色的眼底,冰冷锐利的外壳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高烧和脆弱击出了一道裂痕,有什么更晦暗、更柔软的东西,正艰难地从裂缝中挣扎着试图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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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琴酒的预料。
药按时吃了,人也昏昏沉沉地睡着。
可织田律的高烧不仅没退,反而在第二天下午开始反复,体温忽高忽低,那张漂亮的脸被病气折磨得越发苍白,嘴唇干裂,意识也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清醒时,他就哼哼唧唧地喊疼喊冷,狐狸眼湿漉漉地看着琴酒,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感;迷糊时,偶尔会无意识地含混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哥……哥……”
又一次,当琴酒试图扶起他喂药时,怀里的人无意识地蹭着他的颈窝,滚烫的额头抵着他的下颌,吐出那个模糊又清晰的称呼。
琴酒的动作瞬间僵住!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沾染着孤儿院灰尘和血腥气的称呼,穿越了漫长的时间洪流,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耳膜!
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低下头,死死盯着怀里那张被高烧折磨得神志不清的脸。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用软糯的声音喊他“哥哥”的孩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呃……”一声压抑的、饱含痛苦的低吼从他喉间溢出。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怀里滚烫的身体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又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个称呼?在意识模糊的时候……
难道……那段被遗忘的过去,正在以这种方式……悄然回归?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织田律赤裸的诱惑和刻意的挑衅,更加撼动他冰封的心防。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种隐秘的、不该存在的期待,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
然而,高烧的反复不退,以及织田律在一次迷糊中喊疼时,下身渗出的、沾染在毛毯边缘的、淡淡的粉色痕迹,终于彻底击溃了琴酒最后的理智防线。
他不能坐视他就这样烧下去!
第三天清晨,当织田律的体温再次飙升至一个危险的高度,整个人烧得意识涣散、脸颊通红时,琴酒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迅速给织田律套上了一件自己的宽大黑色衬衫,又用厚毯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小半张脸和凌乱的银色发丝。
然后,他抱起这个滚烫的“包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座冰冷堡垒般的安全屋。
保时捷356A再次化身撕裂黑夜的幽灵,目的地是一家极其隐蔽、与组织有千丝万缕联系、保证安全的私人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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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环境干净整洁,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显然认得琴酒,对他怀抱着一个裹得严实的人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压下所有疑问。
“快,放到检查床上。”医生指挥道。
琴酒小心翼翼地将裹在毯子里的人放下。
医生掀开毯子一角,露出织田律烧得通红、布满汗珠的脸。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此刻被病气笼罩,脆弱得惊人。医生又解开他几粒衬衫扣子,颈侧和锁骨处尚未完全消退的暧昧红痕若隐若现。
医生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气场压抑、脸色铁青的琴酒,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拿出体温计让琴酒帮忙夹好,又拿出听诊器。
“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助手去缴费处办理一下手续,我们需要录入基本信息。”医生语气平淡地吩咐,指了指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助手。
琴酒眉头紧锁!
墨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检查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充斥着浓浓的不信任和抗拒。
他怎么能离开?万一……
“先生,手续很快,不会耽误检查治疗。”医生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做初步检查。”
琴酒的视线在医生严肃的脸和织田律痛苦蹙起的眉头上来回扫视了几遍。
那双狐狸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因为高烧的痛苦而微微颤抖,脆弱得像随时会碎掉。
“……快点回来。”琴酒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警告地瞥了一眼年轻的女助手,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刃。
女助手吓得一哆嗦。
琴酒这才极其不情愿地转身,大步跟着女助手朝缴费处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带着迫人的气势和浓浓的不安。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
检查床上,原本紧闭双眼、呼吸急促的织田律,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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