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划痕很深,树皮翻卷着,露出下面苍白的木质部,形状像五道并排的、被强行拉长的指甲印。更诡异的是,划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树干往下淌,在树根处积成一小滩粘稠的血泊。
"嘻嘻……"
一声极轻的、像是孩子的笑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我浑身一僵。那笑声很稚嫩,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像冰锥子刮过玻璃。它忽远忽近,在浓雾里飘忽不定,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孩子在围着我打转。
"是……是谁?"我举着手电,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阿辉?是你吗?"
回答我的是一阵更清晰的咀嚼声,就在我右后方十米远的地方。我猛地转身,手电光刺破浓雾——
一个佝偻的身影蹲在地上。
它背对着我,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蓝色碎花布衫,露出的后颈皮肤皱巴巴的,像老树皮。它正低着头,双手在身前忙碌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偶尔还会拿起一块什么东西,用牙齿撕咬,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你是谁?"我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你看见过一个穿灰色冲锋衣的男人吗?"
那身影没动,咀嚼声也没停。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往前走了两步。雾气稍微淡了一些,我看清它面前的东西——那是一块被啃得残缺不全的肢体?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熟悉的电子表。
是我哥的表!
"阿辉!"我大脑一片空白,疯了一样冲过去,"你把我哥怎么了?!"
那身影终于有了反应。它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我的手电光打在它脸上,瞬间让我冻在原地。
那根本不是人的脸。
皮肤是青灰色的,坑坑洼洼,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本该是眼睛的地方鼓着两个乒乓球大小的肉瘤,表面布满血丝,正"突突"地跳动着,肉瘤顶端裂开两个小孔,渗出暗红色的粘液,像在流泪。它的嘴巴张得很大,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里面没有牙齿,只有密密麻麻的、像水蛭一样蠕动的触须,正卷着一块带血的肌肉往喉咙里送。
而它手里捧着的,赫然是半截手臂,袖口处露出我哥冲锋衣特有的荧光绿内衬。
"嗬……嗬嗬……"怪物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那两个肉瘤状的眼睛转向我,渗出的粘液在下巴上拉成细长的丝。它站起身,身高足有两米,蓝色碎花布衫在它佝偻的背上绷得紧紧的,露出嶙峋的、不属于人类的骨架。
我想跑,可双腿像被钉在地上。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头顶。怪物一步步向我逼近,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就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像是踩进了烂泥塘。它身上的恶臭越来越浓,混合着血腥味和某种腐败的植物气息,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怪物身后的树根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手机!
屏幕还亮着,屏幕保护程序是我和我哥去年在山顶拍的合照,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手机旁边散落着几页撕下来的笔记本纸,上面用我哥特有的潦草字迹写着字。
"7月15日,阴。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王奶奶家的破屋……墙缝里有声音,像是小孩子在哭……"
"7月16日,雨。不敢点火,食物快吃完了。那东西晚上会在窗户外面抓挠,声音像指甲刮玻璃……"
"7月17日,雾。我看到了,在村后的林子里,它抱着一个孩子……那些脚印是真的,它们不是人……"
"7月18日,救……"
最后一页纸被撕得只剩半个角,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血染红了。
怪物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它那布满触须的嘴巴张开,一股温热的、带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闭上眼,等死。
可预想中的撕咬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很多小虫子在爬。我猛地睁开眼,只见怪物的身体上,那些青灰色的皮肤下面,竟然有无数细小的凸起在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嘻嘻……"
又是那孩子的笑声,这次就在我头顶。
我僵硬地抬起头。
浓雾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月光透过松树枝桠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见一棵粗壮的松树树杈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红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背对着我。
是个小女孩。
可她的双腿……竟然是反着长的,脚踝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脚掌朝向后方,就像两只惨白的小船。
"大哥哥,"她的声音清脆又阴冷,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感,"你想找哥哥吗?"
她缓缓转过身。
月光照亮她的脸。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小脸,皮肤白得像纸,眼睛又大又黑,像两颗玻璃珠。可她的嘴巴却咧到了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尖的牙齿,嘴角还挂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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