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事起,村口那座镇龙祠就透着股邪性。祠堂前蹲守的一对石狮子,据说是乾隆年间的物件,鬃毛雕刻得跟活的似的,眼珠是用墨玉嵌的,每逢阴雨天,石缝里渗出的水就跟血泪似的。老辈人说,这石狮子镇着山下的龙脉,可千万别招惹,不然“石爷爷”会从石头里走出来,把不听话的人捏成碎渣。
这事得从去年夏天那场连阴雨说起。村里的李大胆出事前三天,我亲眼看见他用弹弓打石狮子的眼睛。那小子仗着自己爹是村支书,平时就无法无天,那天喝了点猫尿,晃悠到祠堂前,指着石狮子骂:“什么破石头,还镇龙脉?我看就是两块臭石头!”
“大胆!快住手!”路过的王大爷吓得脸都白了,“这石狮子邪性得很,你爹没告诉你别招惹吗?”
李大胆啐了口唾沫,又朝石狮子吐了口痰:“邪性?我看是你们老糊涂了!”他说着,拉开弹弓,“啪”一声,一颗石子正中左边石狮子的右眼。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狮子的墨玉眼珠竟然裂开了一道缝。更奇怪的是,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粘液,顺着石脸往下淌,看着就像流血一样。
李大胆也愣了一下,不过酒劲上头,他嘿嘿笑了两声:“哟,还会哭?正好,给你洗洗脸!”他说着,又要捡石子,王大爷赶紧把他拉走了。
我当时站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那石狮子裂开的眼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黑黢黢的,像是活物。从那天起,祠堂周围的雾气就没散过,大夏天的,路过都觉得后背发凉。
李大胆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村里好多人都听见了怪声。说是从镇龙祠方向传来的,像有人用石头砸棺材,“咚——咚——”的,节奏很慢,但每一声都震得人心慌。还有人说,听见了石狮子的叫声,不是狗叫,也不是猫叫,是一种很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嗬嗬”声,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颤。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邻居张婶后来跟我妈说,“远远看见祠堂那边有黑影在动,好像有个巨人在绕着石狮子转。那影子比祠堂还高,胳膊一晃一晃的,吓得我赶紧跑回屋,用被子蒙住头,浑身都哆嗦。”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发现祠堂前的石狮子变样了。左边那只裂开的眼缝更大了,墨玉眼珠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石狮子的脸上布满了新的裂纹,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更吓人的是,石狮子爪子前面的青石板上,有几个深深的脚印,每个脚印都有磨盘那么大,边缘还带着尖利的石刺,一看就不是人能踩出来的。
李大胆他爹,村支书李富贵,听说了这事,骂骂咧咧地带着几个人去看。“封建迷信!”他叉着腰,指着石狮子说,“肯定是哪个兔崽子搞的鬼!我看就是隔壁村的熊孩子!”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咔嚓”一声,左边石狮子的前爪猛地抬了起来,一大块石头“啪”地掉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子差点砸到李富贵的脚。
所有人都吓傻了,李富贵也脸色煞白,往后退了好几步。“快……快找人来修!”他哆嗦着说,然后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真正的噩梦是从那天傍晚开始的。
天阴得像锅底,雨下得跟瓢泼似的,风刮得窗户“哐当”响。我正跟我爹在屋里编竹筐,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像是谁家的房子塌了。
“咋回事?”我爹放下竹条,想去看看。
“爹,别去!”我拉住他,“外面太邪乎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砰砰”的砸门声,像是有人用大锤砸门。我和我爹吓得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砸门声停了一会儿,接着是“咔嚓”一声,门框竟然被什么东西撞裂了,雨水和泥土从裂缝里灌进来。
“救命啊!石狮子活了!”门外传来王大爷的哭喊声,“它在砸人啊!”
我爹咬了咬牙,抄起门后的锄头,猛地拉开门栓。门刚开一条缝,就看见王大爷浑身是血地倒在门口,他的左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 stump,地上全是碎骨头和血污。
“石……石狮子……”王大爷指着村口的方向,眼睛瞪得溜圆,然后头一歪,断气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我爹也脸色惨白。就在这时,村口方向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像是有无数块巨石在滚动。借着闪电的光,我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镇龙祠方向走了过来。
那东西得有两层楼那么高,浑身都是青灰色的石头,身上布满了裂纹,裂纹里还渗着暗红色的粘液。它的脑袋就是那个石狮子的头,只是现在变得更大更狰狞,裂开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色的光,嘴巴张开,露出尖利的石牙。它的身体是石头堆砌的,四肢粗壮得像石柱子,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震动,留下一个个磨盘大的脚印。
“是石狮子精!”我爹大喊一声,把我推进里屋,“快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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