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实“嗷”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煤铲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炕上的秀儿和小石头也被惊醒了,秀儿看到窗户上的鬼脸,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小石头则是哇地一声哭出来,喊着:“鬼!有鬼!”
从那以后,李家算是彻底没了安宁。秀儿被吓得一病不起,整天缩在被子里发抖,嘴里胡言乱语,说那鬼就在窗外看着她,说要把她拖进冰窖里。小石头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咳嗽不止,小脸冻得发紫,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医生来看了,只说是风寒入体,可这风寒来得也太邪乎了,怎么都去不了根,反而一天比一天重,孩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却大得吓人,整天望着窗户,眼神里全是恐惧。
李老实白天要照顾妻儿,晚上更是不敢合眼,他找了些红布挂在窗户上,据说能辟邪,又在门口贴了符纸,可都不管用。每天晚上,那霜花鬼似乎都会来“报到”。有时候窗户上的鬼脸会变小,有时候又会变得更大,甚至有几次,李老实半夜听见窗户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玻璃,他鼓起勇气点上灯一看,窗户上的霜花鬼脸似乎又“活”了几分,那空洞的眼窝里仿佛有幽幽的蓝光在闪烁。
最恐怖的一次,是在一个下着小雪的夜晚。李老实守在秀儿床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心里焦急万分。小石头已经睡着了,呼吸微弱。突然,外面的风声变大了,呜呜咽咽的,像是有人在哭。紧接着,窗户上传来一阵密集的、细碎的敲击声,不是指甲刮玻璃,而是像无数根冰针在扎。
李老实头皮发麻,握紧了手里的柴刀,慢慢挪到窗边,透过窗棂纸的缝隙往外看。
外面雪光映照,能清楚地看到窗户玻璃上的景象。那霜花鬼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巨大,而且……它好像在动!
那空洞的眼窝似乎在缓缓转动,盯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那张咧开的嘴,嘴角的“霜牙”在雪光下闪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下来。更让李老实魂飞魄散的是,他看到鬼脸的“脖子”下面,似乎延伸出了模糊的“身体”,那“身体”由无数扭曲的霜花枝条组成,像藤蔓一样,正顺着窗户缝,一点点往屋里“钻”!
与此同时,屋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比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十倍。李老实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冻掉了,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霜。炕上的秀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梦话,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她猛地坐起来,指着窗户,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然后“噗通”一声,又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秀儿!”李老实大喊一声,顾不上窗外的鬼东西,扑到炕边去探秀儿的鼻息——已经没气了。她的身体冰冷僵硬,脸上还保持着那副惊恐万状的表情,嘴角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石头也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李老实心头一紧,赶紧去看儿子。小石头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嘴里喃喃地说:“冷……爸爸……冷……”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小小的身子轻轻一颤,便再也不动了。
李老实抱着儿子冰冷的身体,又看看断了气的媳妇,大脑一片空白。窗外的敲击声还在继续,那霜花鬼脸仿佛在无声地狞笑。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恐惧攫住了他,他觉得自己也要被这无边的寒冷和恐惧吞噬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辈子。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那可怕的敲击声和寒冷才渐渐退去。李老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他看向窗户,上面的霜花鬼脸已经开始融化,变成了一滩滩水渍,顺着玻璃往下流,像是一道道泪痕。
但秀儿和小石头,却再也回不来了。
村里人听说了这事,都觉得是霜花鬼害死了人。有人说,这鬼专门挑阴气重的人家下手,用寒气侵蚀人的身体,让人在噩梦中被活活冻死;也有人说,这鬼是以前冻死在荒郊野外的冤魂,回来找人作伴。李老实处理完妻儿的后事,没过多久就疯了,整天在村里乱跑,见人就喊:“霜花鬼!霜花鬼来了!快躲起来!”再后来,他就不见了,有人说他冻死在了哪个山坳里,也有人说他吓跑了,再也没回来。
王大爷讲完这个故事,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芯子燃烧的“噼啪”声。我缩在被子里,浑身都在发抖,感觉被窝里的热气都被刚才的故事吸走了。窗外的风声似乎更紧了,吹得窗棂纸哗啦作响,我忍不住朝窗户看了一眼。
还好,窗户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形状普通,没什么异常。
可我还是不敢睡,总觉得那冰冷的、没有脸的霜花鬼,说不定正躲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等着下一个霜重的夜晚,再次现身。它会沿着窗缝,把那诡异的霜花,一点点凝结成恐怖的画卷,然后用那刺骨的寒气,钻进人的骨头里,让人在无尽的噩梦中,被寒冷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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