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见“扫帚鬼”的事,是在去年夏天的一个雨夜。那会儿我在川西一个叫“落魂坡”的小镇上做短工,镇子靠山,雾气重,一到晚上,路灯昏黄,照得青石板路像浸在水里的老骨头。
那天我收工晚,雨下得密,滴答滴答敲在屋檐上,吵得人心烦。镇上唯一的小酒馆“醉仙楼”还亮着灯,我推门进去,里头没几个人,就角落里坐着个老货郎,姓陈,大家都叫他陈老头。他面前摆着一壶烧酒,几碟花生,正眯着眼跟老板唠嗑。
我点了碗面,凑过去取暖。陈老头见了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抿了口酒,忽然压低声音说:“小伙子,听说过‘扫帚鬼’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邪乎事多,我早有耳闻,但“扫帚鬼”还是头回听。老板往这边瞅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啥,又咽了回去,转身擦杯子去了,那动作透着股不自在。
陈老头见有人听,来劲了,吧嗒着嘴说:“这事儿,就发生在邻村张家坳,去年冬天的事,啧啧,邪性得很……”
他说的张家坳,我知道,离落魂坡也就七八里地,村子更小,藏在山坳里,平时很少有人去。故事的主角,是张家坳一个叫张桂芬的女人。
张桂芬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着个十多岁的儿子,日子过得紧巴。她家穷,院子里堆着些破铜烂铁,屋里也收拾得马马虎虎。村里人说她手懒,她也不辩解,只是笑笑。
事情是从一把旧扫帚开始的。
那扫帚是她从路边捡的,竹枝扎的,毛都快掉光了,看着就透着股晦气。可张桂芬舍不得扔,说还能凑合用。她把扫帚靠在堂屋门后,平时也不怎么用,家里太穷,没啥可扫的。
变故发生在一个大雪夜。
那天晚上,雪下得跟鹅毛似的,屋里没生炉子,冷得像冰窖。张桂芬和儿子缩在被窝里,刚要睡着,就听见堂屋里传来“簌簌”的声音。
“啥动静?”她儿子吓得哆嗦。
张桂芬也怕,但想着是不是老鼠,就披了件衣服,摸黑出去看。堂屋没点灯,只有窗外雪光透进来,模模糊糊的。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那把靠在门后的旧扫帚,竟然自己动了!
不是被风吹的,是真真切切地在动。扫帚柄微微摇晃,那些干枯的竹枝毛“簌簌”地扫着地面,发出细碎又刺耳的声响。
张桂芬吓得魂都飞了,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可那扫帚还在动,从门后慢慢“走”了出来,在堂屋里晃悠。它扫得很奇怪,不是顺着扫,而是东一下西一下,像是个醉汉在乱晃。
“妈呀!”张桂芬尖叫一声,扭头就往屋里跑,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直喘气。
她儿子吓得哭了起来:“娘,咋了?是不是有鬼?”
“别出声!”张桂芬捂住儿子的嘴,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
外面的“簌簌”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响。不一会儿,就听见“哐当”一声,像是啥东西被撞倒了。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好像是碗柜被撞开了,碗碟碎了一地。
张桂芬吓得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她想,这肯定不是老鼠,老鼠没这么大动静。难道是……鬼?
那一晚,外面的动静断断续续响了一整夜。扫帚在堂屋里“打扫”,一会儿撞翻桌子,一会儿碰倒椅子,一会儿又把墙角的簸箕弄得叮当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粗暴。
天亮的时候,动静终于停了。张桂芬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晕过去。
堂屋里乱七八糟,跟遭了贼似的。桌子歪在一边,椅子倒在地上,碗柜的门敞开着,碎碗片撒了一地,连墙上挂的年画都被扯了下来,糊在地上。最奇怪的是,地上的灰尘和碎渣并没有被扫到一起,反而被弄得更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胡乱拨弄过。
而那把扫帚,就静静地靠在墙角,跟昨晚一样,只是上面好像沾了点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泥还是别的什么。
张桂芬吓得半死,赶紧找村里的老人来看。有个懂些门道的老人说,这是招了“扫帚鬼”了。这东西喜欢附在破旧的扫帚上,趁着夜深人静出来“打扫”,说是打扫,其实就是捣乱,把屋里弄得越乱越好。
老人叮嘱她,这扫帚不能留,得赶紧扔了,扔得远远的,最好找个十字路口烧掉,不然这东西缠上了,可没好果子吃。
张桂芬吓得连连点头,当天就把那扫帚扔到了村外的乱葬岗,还烧了点纸钱,求它别再来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更邪乎的还在后头。
过了没几天,又是一个深夜。张桂芬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簌簌”声。
“不会吧……”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睁开眼。
声音是从堂屋传来的,跟上次一模一样。扫帚又自己动起来了!
张桂芬吓得浑身冰凉,她明明把扫帚扔了,怎么还来?难道没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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