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啃石头。”老王头的眼睛瞪得溜圆,“我顺着石头缝往外看,就看见……就看见崖壁根下,蹲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他描述那东西有一人多高,浑身青黑色,表面坑坑洼洼的,就像一块天然的岩石。可那东西真的在动,它佝偻着背,手里捧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正用嘴“啃”着石头边角,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石屑簌簌往下掉。最让他害怕的是,那东西偶尔会抬起头,朝他们藏身的方向望过来,虽然看不清脸,但他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像火炭一样的目光扫过,吓得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那老猎人比我有经验,一直死死按住我。我们躲在石头后面,动都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啃完了石头,‘呼’地站了起来,那身板跟崖壁连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石头哪个是它。”老王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然后……然后它就走到了悬崖边,往下瞅了瞅。那时候山下正好有个打着火把的行人,正沿着小路往上爬。”
接下来的一幕,成了老王头一辈子的噩梦。他说那岩鬼站在悬崖边,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吼声:“嘿——!”
那吼声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他牙齿都发酸。紧接着,就见那岩鬼伸出两只像石桩子一样的胳膊,抱住了身边一块足有两人高的巨石,猛地一使劲。
“那石头就跟豆腐似的被它推了下来!带着风声,‘轰隆’一声就砸在了山下的小路上。”老王头浑身发抖,“火把‘噗’地灭了,山下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那岩鬼推完石头,又蹲回了崖壁根下,跟周围的石头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了。”
直到那岩鬼没了动静,老猎人才拉着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乱刀石。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直到跑出了鬼愁崖的地界,老猎人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嘴里不停地念叨:“活的……那东西是活的……石头成了精了……”
老王头说完,杂货铺里一片死寂。外面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屋里,带着一股潮湿的、像石头一样的腥气。我看着老王头那张布满恐惧的脸,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皱纹也像极了山崖上的石缝。
“后来……那岩鬼还在吗?”我轻声问,声音有些发颤。
老王头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的雾气:“在啊,怎么不在?鬼愁崖还在,山还在,那东西就一直在。”他顿了顿,忽然凑近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后生,我跟你说,这山里的东西,有些是不能碰的,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那岩鬼……它不是要你的命,它是要你跟它一样,变成石头,守在那崖壁上……”
他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我的心口。我忽然想起刚才进来时,路过村口那片荒滩,好像看见几块形状怪异的石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其中一块,似乎真的有点像人蹲着的轮廓。
我不敢再想下去,匆匆付了烟钱,逃也似的离开了杂货铺。外面的雾气更浓了,山风呼啸,吹得路边的树木“哗哗”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挥舞。我总觉得,在那片浓雾笼罩的山岩之上,有无数双火炭似的眼睛,正透过层层叠叠的岩石,冷冷地注视着山下的一切。
落石坪的人很少离开村子,尤其是晚上。他们说,山知道一切,石头也知道一切。而那些消失在鬼愁崖下的人,或许并没有真正离开,他们只是变成了岩鬼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山岩之中,等着下一个不小心闯入的行人。
我回到县城后,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关于“岩鬼”的记载。但我再也没有去过落石坪,也再没有走过任何险峻的山路。每当我看到那些陡峭的山岩,总会想起老王头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和他说的那句话:“那东西是活的……石头成了精了……”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岩石摩擦的“咔嚓”声。我裹紧了被子,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底那股从鬼愁崖蔓延而来的、冰冷的寒意。我知道,有些故事,一旦听了,就会像岩鬼推下的石头一样,永远压在心头,时不时地,就会在某个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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