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因为一些私事,在乡下的远房亲戚家住了一段时日。亲戚家所在的村子叫“落魂坡”,名字听起来就有些瘆人,据说是因为村子后山坡早年死过不少人,又陡又荒,久而久之就得了这么个名。村子不大,依山傍水,只是那山,是透着一股阴寒的荒山,水呢,也是绕着山脚,颜色发暗的小河。
村里的日子过得慢,尤其是晚上,天一黑,除了几声狗叫,基本就没什么动静了。村民们睡得早,说是山里晚上不太平,早些关门闭户才安稳。我一开始只当是老人言,没太放在心上,直到我听村里的王大爷讲了那个关于“哨声鬼”的故事。
王大爷是村里的老辈人,快七十了,满脸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眼神却还挺亮。那天晚上,天气闷热,我搬了个马扎坐在院子里乘凉,王大爷摇着蒲扇也过来了,坐在我旁边,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小伙子,你晚上可别乱出门,尤其是听到啥奇怪的声音,千万别好奇。”
我笑了笑,说:“大爷,现在都啥年代了,还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王大爷没接我的话茬,只是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烟雾在朦胧的月光下散开来,给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蒙上了一层更神秘的阴影。“不信?”他叹了口气,“等你在这村子待久了,就知道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就说这落魂坡的‘哨声鬼’吧,多少年来,可是实实在在害过不少人的。”
“哨声鬼?”我来了兴趣,这名字倒是挺新鲜。
“嗯,”王大爷点点头,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特有的沙哑,“这东西,喜欢在半夜三更出来,也不现身,就躲在暗处,吹那种……那种特别尖锐的哨声。那声音啊,能传出去老远老远,不管你在村子哪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里透出一丝恐惧。“那哨声,跟人吹的不一样,尖得像猫爪刮玻璃,又带着一股子阴冷劲儿,钻进耳朵里,能让你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听着听着,你心里就会莫名地害怕,不是一般的怕,是那种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寒意,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盯着你看,盯上你的魂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听王大爷描述得如此真切,尤其是他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开始,只是害怕,”王大爷继续说,“可要是听得多了,或者离得近了,那麻烦就大了。你会觉得浑身没劲,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一天比一天虚弱,就跟被什么东西把精气神儿慢慢吸走了一样。”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王大爷告诉我,这“哨声鬼”最邪门的地方,是它吹哨子,不单单是为了吓人,更是为了“招引”。
“招引啥?”我忍不住问。
“招引别的恶鬼啊!”王大爷的声音陡然低沉,“这落魂坡山后那片乱坟岗,埋着的不全是善终的人,有横死的,有屈死的,怨气重得很。这哨声鬼一吹哨,就像是给那些东西发信号,告诉它们‘这儿有活人,快来!’”
我的后背已经有些发凉了。王大爷讲的不是故事,更像是一段他亲身经历或者亲眼见证过的往事。
“大爷,这……这事儿是真的?有人遇到过?”
王大爷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在地上摁灭,火星子溅了一下,很快又熄灭在黑暗里。“咋没遇到过?就说前几年吧,村里有个叫狗剩的后生,胆子大,不信邪。有一天晚上,他去山脚下的地里看庄稼,回来得晚了。走到半道上,就听见山坳里传来了那种哨声。”
“啥样的哨声?您给学学?”我好奇心作祟,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不知者无畏。
王大爷连忙摆手:“可不敢学!这玩意儿不能乱学,万一招来了呢?我就跟你说那感觉吧,狗剩后来跟我们说,那哨声一开始远,后来越来越近,听得他心里直发毛,腿肚子都转筋。他想跑,可脚底下就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
“后来呢?”
“后来他好不容易挪到家,关上门,心还怦怦直跳。从那以后,他就不对劲了。白天没精神,晚上睡不着,总说听到窗户外面有动静,有人吹哨。更吓人的是,他说他总能看到黑影在院子里晃悠,有时候还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喘气!”
王大爷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就这么没过多久,狗剩就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他家里人请了先生来看,先生说他是被‘哨声鬼’勾了魂,还引来了别的不干净的东西缠身。先生做了法,也只是暂时镇住,没几天又犯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王大爷说,狗剩的事儿过后没多久,村里又出了一桩更邪乎的事。
“村东头有个李老汉,家里养了几头猪,指望着卖了换钱呢。有一天晚上,李老汉半夜起来喂猪,就听见村外传来了那尖锐的哨声。他没当回事,觉得可能是啥野物叫。可第二天早上,他去猪圈一看,差点没晕过去——一头最大的肥猪,好好地死在了圈里,身上没伤,就是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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