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家里开始出现怪事。
先是院子里的东西莫名其妙地移位。早上起来,锄头明明靠在墙根下,中午一看,却跑到了井台边;晒在绳上的衣服,好端端的,收的时候发现全掉在地上,还被踩上了几个模糊的、巨大的脚印,那脚印又长又窄,根本不是村里任何人的鞋码。
然后是屋子里的响动。大半夜的,总能听见天花板上有轻微的“咯吱”声,像是有人光着脚在上面走动;墙壁上偶尔会传来“笃笃”的敲击声,不重,却很有节奏,敲几下,停一会儿,再敲几下,听得人心里发毛。狗剩和他奶奶吓得整夜整夜不敢睡,点着煤油灯,缩在炕角,浑身紧绷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心惊肉跳。
狗剩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看着就像个小老头。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整天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嘴里时不时会无意识地念叨:“它在看我……它还在看我……”
他奶奶请了村里的神婆来看。神婆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脸色凝重,说这是撞上了“外路的脏东西”,怨气重,缠上了人。她点了符,烧了纸,又在门口挂了面八卦镜,念叨了半天咒语。刚开始好像有点用,那几天夜里没再听见奇怪的声音,狗剩的精神也稍微好了一点。
可没过多久,那东西又回来了,而且来得更凶了。
那天晚上,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狗剩和奶奶刚吹了灯躺下,就听见院子里“咔嚓”一声,像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紧接着,“吱呀——”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竟然自己开了!
老太太吓得尖叫起来,狗剩更是浑身发抖,把被子蒙得严严实实。
然后,他们听见了脚步声。
“咔……咔……咔……”
还是那种硬底皮鞋踩在泥地上的声音,不紧不慢,从院子里一直走到了屋门口。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屋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祖孙俩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突然,“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不重,却像敲在人心上,每敲一下,狗剩和奶奶的心脏就跟着缩一下。
“谁……谁啊?”老太太颤声问,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还是“笃笃笃”,不紧不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狗剩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是它!是高个先生!它来了!”
就在这时,门上的门闩“哐当”一声,自己掉了下来!
那扇破旧的木门,竟然缓缓地、自己推开了一条缝!
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比数九寒天的风还要冷,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狗剩和奶奶缩在炕角,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地看着门缝越来越大,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慢慢地、慢慢地从门外挪了进来。
正是那个高个先生!
它站在屋子中央,头顶几乎要碰到房梁。身上的黑西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四肢细长,垂在身体两侧。没有五官的脸上,那团模糊的暗影正对着炕的方向,虽然看不到眼睛,但狗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奶……奶……”狗剩吓得牙齿直打颤,紧紧地抓住奶奶的胳膊。
老太太浑身抖得像片叶子,嘴里胡乱地念叨着求神拜佛的话。
高个先生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煤油灯的火苗也开始不停地摇曳,发出“滋滋”的声音,光线忽明忽暗,把高个先生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更加扭曲和恐怖。
突然,高个先生动了。
它没有迈开腿,而是像一团黑烟一样,轻飘飘地朝着炕边移了过来。它的四肢开始不自然地伸展、扭曲,胳膊变得更长了,指尖几乎要碰到地面。
狗剩吓得快要晕过去了,他想跑,却发现自己又像在梦里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高个先生的胳膊缓缓地伸了过来,细长的手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尖冰冷冰冷的,眼看就要碰到狗剩的脸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狗剩,自己扑到了高个先生的胳膊上,哭喊着:“你个挨千刀的恶鬼!别碰我孙子!要碰碰我!”
高个先生的动作顿了一下。
它那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了老太太。
然后,狗剩看见,高个先生的另一只胳膊,缓缓地抬了起来,细长的手指,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老太太的头上。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老太太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还保持着哭喊的表情,但身体却像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一样,迅速地干瘪下去,皮肤变得皱巴巴的,颜色也变得灰败,短短几秒钟,就像是老了几十岁,最后“噗通”一声,倒在炕上,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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