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宜年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寒意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但事到如今,他再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个棘手的消息告知父亲阮才良。
此刻,卧在柔软床榻上的阮才良,面色如纸般苍白,虚弱地倚靠着床套。
当他得知儿媳石月竟是青楼女子出身,且此事已传入皇上耳中时,瞬间怒不可遏,整张脸涨得通红,脖颈青筋暴起,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阮宜年,“你这个孽障!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爹,我错了,都怪我太傻了。”阮宜年声泪俱下,涕泗横流,一边哭诉一边“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咱们先进宫吧,别让皇上等急了,不然皇上更生气了。”
“我不进宫了!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不可能一辈子给你擦屁股、替你兜底!”
听闻此言,阮宜年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恐惧。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龙颜大怒的皇上,独自处理这一团乱麻般的麻烦事,他就惊恐万分,忙不迭地摇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不行……爹……你陪我去吧!”
阮才良看着儿子满脸的恐惧与无助,到底是心软了。
他又怎会不知,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是阮家的血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命人拿来干净衣物,为自己洗漱更衣,而后拖着病弱的身躯,一步一步离开了屋子。
父子俩一前一后,脚步沉重。
当他们走进院子时,正巧碰上了石月。
石月见了阮宜年,立马娇声软语地唤道:“夫君。”
可这一声“夫君”,在阮宜年听来却无比刺耳,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石月脸上。
石月被打得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惊恐,声音带着哭腔问道:“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青楼女子出身的事,连皇上都知道了!现在皇上宣我们进宫!”阮宜年怒不可遏地吼道。
石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随口撒的一个谎,竟会闹到当今皇上跟前。
这下子,皇上恐怕是........要治罪啊!!
她惊慌失措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保住我的性命啊!就算不为我,也得为了我肚子里咱们的孩子啊!”
阮宜年此刻满心忧惧,日后王府的荣华富贵还能否存续,都是一个问题。毕竟他捅出的篓子,已然让皇亲国戚的颜面尽失,这份罪责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冷哼一声,看都没看石月一眼,甩手离开了。
行至宫中,父子二人皆是心事重重,眉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
他们踏入御书房,“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脑袋低垂,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抬头直视圣颜。
皇上面色凝重,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开口道:“你们两个,且先平身吧。”
得了旨意,阮才良颤颤巍巍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皇上……”
“阮爱卿,你征战多年,足智多谋,功绩斐然,可如今,怎么就让安王府跟着蒙羞了呢?”
皇上语气中满是失望与痛心。
“是臣管教无方,犬子实在太不争气。事发之时,臣恨不得狠狠教训他一顿。如今,任凭皇上处置,臣绝无半句怨言!”
“阮爱卿,你身为侯爷,身份地位尊崇,肩负维护贵族声誉的重任,稍有不慎便容易令皇室蒙羞。若身份低些,儿子娶个青楼女子或许也不会招致其他皇室不满。念你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也不会将你贬为平民——就降为安陵男爵吧。”
男爵,乃是五等爵位。
这一道旨意,意味着阮家从高高在上的一等之位,骤然跌落至五等,身份地位可谓天差地别。
听闻此言,阮宜年只觉眼前一黑,仿若天塌地陷。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尊贵的身份竟就此不保。
阮才良望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转头看向端坐在御座上的皇上,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全凭皇上做主。”
皇上微微颔首,神色平静,“退下吧。”
两人神情凝重,脚步匆匆,快步离开了皇宫。
登上马车后,阮宜年满脸懊悔与不甘,痛心疾首地说道:“爹,您从前可是手握重兵、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诸多战事中屡立奇功,何等荣耀!可如今,竟被贬为五等的安陵男爵,这口气叫人如何咽得下去!”
阮才良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那不然呢?我还能如何?难不成要造反吗?况且皇上没将我们流放,也没治我们的罪,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你回去后,立刻把石月休了!否则,有她这种出身的妻子.... 咱们阮家这辈子恐怕都难以翻身!”
阮宜年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爹,您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