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数日后,娄可儿苍白的面颊终于泛起血色,颤巍巍扶着廊柱能挪步了,只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
姜兰将收拾好的包袱藏在樟木箱底,指尖抚过包袱角的金线绣纹——再过两日,等可儿能坐车轿,她们就能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阮府。
偏生这时,昏睡几日的方沛萍突然转醒,醒来便指名道姓要见她。
丫鬟气喘吁吁跑来告诉她的时候,她握着铜手炉的手指骤然收紧,炉壁的暖意抵不过心口泛起的寒意。
这位向来瞧不上她的舅母,此刻突然召见,怕不是又要寻什么由头折辱。
推开雕花木门,药味混着酸腐气扑面而来。方沛萍半倚在描金大床上,发间银丝凌乱,看见她进门,立刻甩出帕子:"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把夜壶倒了,给我擦身!"
姜兰盯着那方绣着并蒂莲的锦帕,喉间泛起苦涩。
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她父亲马革裹尸,但是父亲的马儿活下来了,于是她牵着那匹通身漆黑的战马投奔阮府。
谁料那马竟诞下神骏非凡的幼崽,方沛萍觊觎马驹神貌,硬要驯服,结果被掀翻在地摔断腿骨。
那时她满心想着讨好未来婆母,彻夜守在病榻前煎药喂饭,等舅母能下地时,自己却缠绵病榻整整一月,一口饭也吃不下去,瘦得脱了人形。
可方沛萍没有来看望过,甚至连半盏汤药都没送过。
"舅母,"她将帕子轻轻搁在妆奁上,"这些粗活自有下人料理,张嬷嬷做事最是妥帖。"
"下人哪有你细致!当年我卧床,全靠你伺候得熨帖。如今不过倒个夜壶,就推三阻四?"
姜兰垂眸掩住眼底冷意,"若嬷嬷们不得要领,我自会教导。只是近日风寒入体,实在有心无力,还希望舅母体谅一下..."
"少拿这话搪塞!还没进门就摆谱,真当自己是王府少夫人了?使唤你做一点事,你就开始摆架子?我可告诉你,你能不能进门,还要我点头答应呢!!否则,你继续当老姑娘吧!!"
姜兰扭头就走,压根不想理会。
方沛萍喊了几遍也没有什么用,于是,气得一拳头砸在床榻上,“去,叫宜年过来!”
姜兰心烦意乱地去了厨房,准备自己下厨给娄可儿做一点好吃的。
烟火缭绕间,她神色黯淡,切菜地时候,也因为一时粗心大意,切到了手指头,鲜血汩汩流淌下来。
她连忙转身,用一块破旧的抹布包起来止血,又转身走出厨房,想要去上点药,却迎面碰到了阮宜年。
她视而不见,但是阮宜年却非要挡在她的面前。
她低着眉眼,“表哥……”
“我母亲让你去照顾她,为什么不去?”
“舅母重病,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照顾她?而且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
“母亲说了,只有你伺候得最舒心,我们很快就成婚了,我母亲也是你婆婆,儿媳伺候公婆,天经地义。”
“等到成婚后再说吧。”
姜兰说着就要走,阮宜年却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强行把她拽过去,她手上包着的抹布也掉在地上。
背鲜血染红的手指头也赫然出现在了阮宜年的眼前。
阮宜年微微一愣,“你……你受伤了?”
姜兰把手收回去,“一点小伤,不碍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我带你去上药!”
“不用!”姜兰开口拒绝,但是没有一点用,一直以来,阮宜年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想法。
她挣扎了几下,无奈之下只能跟着阮宜年一起走。
经过院子里的竹林,石月穿着淡青色的衣裳走了过来,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世子。”
阮宜年一看见石月,顿时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迅速松开了姜兰的手,扬起嘴角,走向石月,“怎么了?”
石月用余光瞥了一眼姜兰,然后说:“世子,你在和姜小姐打情骂俏吗?”
“没有。”
“没事的,姜小姐和你定有婚约,你们先忙吧,我本想找你去城外山林赏桃花的,听说开了许多桃花,可好看了,现在……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了。”
“我陪你去。”阮宜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拉住了石月的手,“走。”
石月含羞一笑,又看了一眼姜兰,“可是姜小姐……”
阮宜年没看一眼姜兰,说:“不用管她。”
“好嘞。”
姜兰看着她们两人离去地背影,无语的笑了笑,她没管,而是去屋内拿了一些药膏,处理伤口。
之后,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给娄可儿换药。
其他人照顾娄可儿,她不放心,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安心。
娄可儿也贴心地发现她的手受伤了,顿时泪眼汪汪,难过的说:“小姐,你疼不疼啊?”
“要是我快一点好起来就可以伺候你,你就不用自己干活了。”
“世子也太过分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也不派其他丫鬟来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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