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叶还不觉得饿,但她坐不住,便沿着田埂间蜿蜒的小道溜达起来。暖风拂过禾苗,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偶有扛着农具的汉子或提着空篮回返的农妇经过,见到这个面生的漂亮小姑娘,都露出朴实的笑容,好奇地问上一句:
“小姑娘,打哪家来啊?”
“张桂兰家!”姜卿叶脆生生地回答道。
有些消息灵通的,便恍然道:“哦,是昨儿新搬来的玉娘子家的闺女吧?改天得空,上你们家串门去!”
姜卿叶也笑着应下,感受着这份来自陌生村庄的、带着泥土味的淳朴善意。
果然,广袤的大地上,总有善意的枝芽悄然萌发,开出温煦的花。
这世上总是把“好人”和“坏人”阶级化,甚至妄图用财富的多寡去丈量一个人品性的高下。
可在姜卿叶看来,一颗心的良善或卑劣,与它主人口袋的深浅,实在没有半分干系。
边陲之地,总有素不相识的牧人为风尘仆仆的旅人捧上一碗温热的奶茶;琼楼玉宇之中,亦不乏有盘踞高位者心安理得地啃食着黎民百姓的血汗辛劳。
这财富论品性的说法,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悖论。
更何况,这世上万千劳动,何曾有过贵贱高低之分?凡凭自己一双手,挣得一口清白饭食的,便都是顶天立地、值得敬重的好汉和女强人!
姜卿叶看着田间地头那些弯着腰、流着汗、用粗糙的双手在泥土里刨食的身影……这些身影,或许佝偻,或许沾满泥泞,或许在有些人眼中“卑微”,但他们脊梁里挺着的,是养活自己、支撑家庭、甚至默默守护他人的硬气。
他们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偷不抢,不依附权贵。每一滴汗水落进泥土,都滋养着生命,也滋养着这份坦荡的骨气。
这些与天相争、与自然相搏只为自己和家人有一个安稳日子的人,从来都值得歌颂。
而那些被他们用手高高托举后又嫌弃托举他们的手不够“干净”的人,才是所谓的“吃锅骂娘”。
不知何时几缕微风吹过,风里裹挟着禾苗青涩的甜香,撩起了姜卿叶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微痒。
姜卿叶身上那件鹅黄色的袄裙的裙裾也被风轻轻托起,像初绽的花瓣在暮色中微微颤动。
不远处的田埂里坐着一对夫妇,姜卿叶走的近了,还能听见他们的聊天声。
那汉子正翻开带来的竹篮,一眼瞧见篮底静静卧着的几个鸡蛋,显然是家里仅剩的了。
他连忙拿起,小心翼翼地捧到旁边的农妇面前:“呀,媳妇儿!你咋又把鸡蛋留给我了?你怀着身子呢,得补!”他语气里满是心疼和不赞同。
农妇却轻轻摇头,却没去接鸡蛋,反而从篮里抽出一条粗布织的毛巾,仔细地替汉子擦拭脸上晶亮的汗珠,声音轻柔,带着依赖:
“这几天活计重,你才要多吃点,攒着力气。我和大宝,还有肚里这二宝,可都指望着你呢……”
提起孩子,汉子立刻关切地问:“今儿二宝乖不?没闹腾你吧?”
“没闹,乖着呢。”农妇一手下意识地抚上隆起的腹部,笑容更深了些,身子也自然地倚靠在自家男人宽厚的肩头。两人依偎着,目光投向远方暮色下的田野,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农妇刚想再说点什么,却感觉唇边触到一点温热滑腻的东西。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嘴,一小块嫩滑的煮鸡蛋便被塞了进来。
“小口吃,慢点,别噎着。”汉子不知何时已将鸡蛋掰成了几小块,正耐心地、一块一块喂到媳妇嘴边。
他粗糙的手指动作却异常轻柔,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你怀着咱俩娃,最是辛苦,该你多吃些补补……咱大老爷们,不怕饿,也不怕累,力气使完了睡一觉又能生出来!”
“你啊……”
农妇含着鸡蛋,眼眶有些发热,嗔怪地抬起手,那力道却轻得像羽毛拂过,只在自家汉子的胸口象征性地捶了一下。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爱是麦浪起伏间,无声翻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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