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者集群那碧绿眼眸的凝视,如同无形的冰锥,刺穿了会议室的空气,也刺穿了博士的思绪。成为桥梁?让这个古老而诡异的“格式塔意识”通过他和阿米娅,接入萨卡兹众魂的根源之海,附着在即将“老祖上身”的战士们身上?这提议本身就像一种亵渎,带着难以估量的凶险。阿米娅抓着他手臂的小手冰凉,微微颤抖着,琥珀色的眼眸抬起,无声地询问着:“博士…怎么办?”
怎么办?
代价是什么?他和阿米娅的灵魂是否会成为这非人意识的通道,被侵蚀、被同化?变形者的“相似性”一旦融入萨卡兹众魂,又会引发怎样的畸变?舒恩的锚点尚未摧毁,难道又要引狼入室?
博士面具下的眉头紧锁,思维在巨大的压力下疯狂运转。否决?那意味着放弃变形者集群可能提供的、对抗“哀嚎尖碑”和皇冠重兵的关键助力,强攻要塞的伤亡将难以想象。接受?那无疑是踏入一片未知的、可能更深的黑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在阿米娅担忧的目光和变形者集群那纯粹探究欲的注视下,博士的脑海中,仿佛被一道寂静的闪电劈开!
不是战术推演,不是逻辑分析。
而是一段…来自遥远静滞时空的“回响”。
一段关于一个萨卡兹游侠领主,在无尽流亡与背叛中,最终放下刀兵,参透“五毒”枷锁,寻求以“包容”终结仇恨循环的故事。一个被“魔王兔”判定为“无解”而冻结的结局——奎隆的时间线。
那个手持简陋法杖,赤足行走于焦土,试图以佛法化解族群千年血仇的身影……
那个在最终“问道”之战中,对掌控力量的博士发出的灵魂拷问:“若你有荡平一切的武力与谋略,便战胜我,证明我是错的!”
“若没有,便让我进入你的内心,证明我才是对的!”
以及那蕴含在“口口”机制中的残酷隐喻——放下对抗,选择包容,才能真正化解那源自“疑”与“慢”的深层枷锁(堂皇与得意)。
这静滞的回响,如同破开迷雾的晨钟,在博士混乱的思绪中敲响!
舒恩的“嫁接”,是要将崩塌世界的绝望规则强加于人,扭曲存在本身,这是“痴”(新磔)——对既定规则的疯狂执着!
皇冠的“哀嚎尖碑”,无情驱逐湮灭萨卡兹先祖之魂,这是“嗔”(愤怒)——纯粹的毁灭与仇恨!
血魔大君杜卡雷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算计,是“贪”(阿咬)——对力量与掌控的无穷欲望!
变形者集群那非人的“相似性”与永恒的“完型”,何尝不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慢”(得意)——对自身形态的绝对傲慢?
而此刻,他们所有人面对变形者提议时的巨大迟疑与不信任,这弥漫的“疑”(堂皇)——不正是通往毁灭的犹豫吗?
奎隆的道路失败了,因为整个世界的结构性歧视将萨卡兹钉死在“原罪”的十字架上,个体的觉悟无法撼动集体的宿命。但此刻,他们面对的,不是整个世界的恶意,而是一个具体的、必须摧毁的异界毒瘤——舒恩的要塞!
也许…奎隆的答案,并非适用于终结萨卡兹的宿命,但它提供了一个对抗眼前“五毒”的具体钥匙!
博士猛地抬起头,冰冷的面具转向变形者集群,那双隐藏在阴影后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桥梁…”博士的声音透过面具响起,不再是迟疑,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我们可以成为那座桥。”
阿米娅惊讶地看向博士,但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坚定力量,她眼中的担忧迅速被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取代,小手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维什戴尔、赫德雷等人也瞬间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杜卡雷猩红的眼眸眯起,逻各斯符文流转的速度加快。
变形者集群碧绿的眼眸微微波动,似乎对博士的突然转变产生了一丝“兴趣”。
博士没有理会众人反应,他继续道,声音沉稳而有力:“但是,接入的方式,需要改变。不是单向的通行,不是让你(变形者集群)的力量通过我们,简单地附着在战士们身上,如同披上一层‘相似’的外衣。”
他抬起手,指向全息影像中皇冠要塞那污秽的暗红锚点和冰冷的哀嚎尖碑。
“舒恩的锚点,是‘痴’的具现。哀嚎尖碑,是‘嗔’的武器。要塞的重兵,是‘贪’的爪牙。我们自身的恐惧与怀疑,是‘疑’的枷锁。而对抗它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蛮力,更需要…‘问道’之心!”
博士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维什戴尔、赫德雷、逻各斯,最后落在变形者集群身上:
“‘老祖上身’,承载先祖的力量与意志,这是我们的‘力’!但冲入要塞,直面尖碑与皇冠,我们必将被‘五毒’所困——被尖碑的‘嗔怒’冲击精神,被重兵的‘贪噬’消耗力量,被锚点的‘痴妄’扭曲感知,被自身的‘疑惧’动摇决心,甚至被力量的膨胀引发‘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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