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凯尔希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口中所说的‘普瑞赛斯’,你提及的‘源石计划’…”博士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这些本应随着前文明彻底埋葬、只存在于最深禁忌中的词汇,为何会如此自然地从你口中说出?在伦蒂尼姆,在熔炉战场,你展现出的,对普瑞赛斯之眼(PRTS)的深层了解,对源石法则的掌控…这早已超越了一个‘罗德岛医疗主管’应有的知识边界。”
“答案只有一个。”博士的目光死死锁住凯尔希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在巴别塔彻底崩塌、特雷西娅陛下陨落的那一刻…凯尔希,你,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卡兹戴尔,死在了为了回收‘黑冠’力量以应对更大危机的战场上。死在了…某个萨卡兹英雄的刀下。”
博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你的代号,你的造物编码…是AMA-10。”
当“AMA-10”这个冰冷的代号被博士清晰吐出时,凯尔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猛地扶住身后的办公桌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张万年冰封的脸孔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被戳破真相的狼狈、一丝深埋于漫长岁月中的痛苦,以及…一种近乎解脱的茫然。她那双冰绿色的眼眸剧烈地波动着,仿佛有无数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在其中翻涌、碰撞。
阿米娅倒吸一口凉气!她猛地抬头看向博士,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凯尔希医生…已经死了?在很久以前?眼前这个教导她、引领她、如同严母般守护着罗德岛的人…只是一个被魂灵熔炉的时空修正拉回来的…影子?这信息太过骇人听闻!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震惊之后,阿米娅的眼神迅速沉淀下来。她想到了熔炉暴走时的时空乱流,想到了那些复生的精英干员,想到了凯尔希医生那些深不可测的知识和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孤独…博士的话,虽然残酷,却诡异地串联起了一切。她没有尖叫,没有质问,只是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博士环抱着她的手臂,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用一种复杂的、带着悲伤与理解的目光,默默看向那个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凯尔希。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ZOOT系统监测熔炉涟漪的细微嗡鸣声。
凯尔希避开了博士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也避开了阿米娅那复杂的注视。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翻腾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的冰窖。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那短暂的裂痕已经消失,重新覆盖上了那副熟悉的、坚不可摧的冰山面具,只是那冰层之下,似乎多了一丝无法言说的疲惫与空洞。
“无稽之谈。”凯尔希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和平静,但仔细听,却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空洞。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博士的指控,只是用一种近乎敷衍的、官方的口吻搪塞了过去。“时空修正的影响复杂难测,出现认知偏差和逻辑混乱是正常现象。博士,你的新躯体尚在磨合期,过度疲劳会加剧精神负担。建议你专注于眼前的任务,而非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
她强行转移话题,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至于S.W.E.E.P.…既然你认为他们在熔炉核心的行动中是必要的‘阴影’,那么…”凯尔希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快速划过,一串极其复杂的加密指令被输入。“权限临时移交协议启动。目标:S.W.E.E.P.最高指挥权。移交对象:博士。时限:直至‘熔炉核心探查行动’结束。”
【检测到最高权限指令…】
【指令来源:凯尔希(授权码:AMA-10…权限确认)。】
【指令内容:S.W.E.E.P.组织(含成员阿斯卡纶、红、清道夫及相关附属情报网)最高指挥权临时移交至博士。】
【时限:绑定至任务代号‘深渊追溯’。】
【移交程序…执行中…】
【移交完成。博士,您已获得S.W.E.E.P.的最高指令权限。】
冰冷的电子音完成了最后的宣告。
没有仪式,没有多余的言语。凯尔希只是沉默地操作着,仿佛在移交一件普通的工具。但博士能清晰地感觉到,当那个授权码“AMA-10”被系统识别确认的瞬间,凯尔希的身体似乎又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权限移交完成,凯尔希没有再看向博士和阿米娅。她只是转身,面向着全息投影上依旧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熔炉核心和那道微弱的时空涟漪,留给两人一个冰冷而孤寂的背影。Mon3tr悬浮在她身后,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如同沉默的墓碑。
“S.W.E.E.P.的联络频道和密匙已同步至PRTS。阿斯卡纶会直接向你汇报。”凯尔希的声音从背影传来,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如何使用这把‘阴影中的刀’,是你的自由了,博士。”
办公室内,只剩下熔炉幽光的脉动,时空涟漪的微弱警报,以及那份刚刚被揭露又被强行掩埋的、关于生与死的沉重真相。博士抱着阿米娅,感受着新躯体深处传来的、对S.W.E.E.P.那庞大暗影网络的掌控感,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凝重。他低头看了看怀中沉默的阿米娅,少女正用那双纯净的琥珀色眼眸,担忧地望着凯尔希那孤寂的背影。
阴影已握于手中,而深渊的入口,正随着那道时空涟漪的波动,在熔炉深处无声地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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