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狸儿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谢润泽。
他手边放着一个文件袋,用朴素的牛皮纸封着。
陈狸儿沉默着,等他先开口。她的目光不时扫过他手边那个袋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想确认那是否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谢润泽不慌不忙,端起那杯深褐色的咖啡浅啜了一口。他的视线落在陈狸儿身上,带着审视。
自上次分别,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眼中那份曾经的亲近已被疏离取代。
“小狸,”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这么多天过去,该查的,想必你都查清楚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吧?”
陈狸儿抬眼看了看他的神情,轻轻点头:“嗯。”
“你觉得我……不堪吗?”谢润泽问得异常认真,仿佛这个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陈狸儿缓缓摇头,坦诚地评价道:“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指责你。”
谢润泽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也是在高中时才得知自己是私生子的。十七岁之前,他一直顶着谢家长子的光环,一言一行都维系着家族的体面与尊严。
直到那个叫朝霞的女人找上他,告诉他一个颠覆一切的事实:他并非向梦霜所生,而是她与谢儒生的儿子。
这让他怎么相信?所有的尊严与信念在瞬间崩塌。一夜之间,他看周围的人都觉得面目可憎。向梦霜从小对他并不亲近,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是培养继承人必须经历的严苛。到头来才明白,原来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么,他每一次对母爱的卑微渴望,每一次对谢润斯的退让包容,在他们眼中,是不是都成了可笑的表演?谢儒生也从未真心将他视作继承人,反而对那个看似无所事事的谢润斯青眼有加。
朝霞告诉他,她与谢儒生本是一对,只是谢儒生拗不过家族压力才选择了联姻。然而讽刺的是,多年后,谢儒生竟也被这套门第观念所同化,认定谢润斯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多么可笑,明明他谢儒生自己才是这桩“罪孽”的源头。
这些年,他替谢家、替谢儒生处理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而父亲竟能将这一切冠冕堂皇地解释为“为了家族”。
至于朝霞?十多年的分离,亲情岂是轻易就能弥补的?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被所有人利用、摆布,最后还要被他们投以轻蔑的目光。
到头来,身边无一人可托付真心。
凭什么?
谢润斯……他凭什么。
刚开始碰到陈狸儿的时候,他只当多年不见的老友相聚,打个招呼拍个照,谁知道他竟然在她手机里看到谢润斯的照片。谢润斯,谢润斯,你简直无处不在。
凭什么让他好过,谢润泽维持不住理智的天平,做出后来的事情。
“小狸,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东西给你。”谢润泽说到最后,手落在纸袋上,非常有诚意的向前推了推。
“学长,你能说是什么事情吗?”陈狸儿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不简单,她不会随意的答应他了。
谢润泽清润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你和谢润斯分手。”
陈狸儿呼吸滞住,连带着心跳都停了一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果断的说:“不可能。”
“骗我一下都不行吗?”谢润泽无奈的笑了笑。
陈狸儿没说话。
片刻过后,陈狸儿说:“你为什么对谢润斯这么执着?”
执着?就像陈狸儿说的,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指责他。可是,见过这一切以后,他只想问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被捧在手心送给谢润斯,他总能轻松的拥有一切,而他费尽千辛万苦也不会得到一点。
不是执着,他恨。
“你不同意,那他就只能死了。”谢润泽语气带着平静的癫狂,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意味。
陈狸儿浑身冷了下来,悬在头上的警钟敲响,谢润泽的执念就是这个。
“谢润斯是你名义上的弟弟。”陈狸儿眉头紧蹙。
“我说了是谢润斯了么?”谢润泽语气轻轻的,眼里带着商人的评判审视。
陈狸儿刚刚的语气和不假思索,仿佛知道他有这个想法,说出来的话更是掷地有声,这个话恐怕在她心里和嘴里过了千万遍。
身后冒出虚汗,陈狸儿后靠坐正身子,“你说的是谁?”
“吴晚晚的儿子。”谢润泽没了表情,他在想,陈狸儿怎么知道他想谢润斯死的。
谢润斯说的?不可能,他从来没表现出来过,除非他异于常人或者陈狸儿异于常人?
吴晚晚的儿子不能死,谢润斯也不能死,陈狸儿心里煎熬的不行。
非要她分手?陈狸儿问了出来。
谢润泽嗯了一声,沉思片刻后他说:“不分手也可以,只要小狸你断绝和周围的联系,和我去国外生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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