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温热的血,顺着贺兰敏垂落的指尖,一滴滴砸在田翠的锁骨上,滚烫,又迅速变得冰凉。
他身体的重量,像一座正在崩塌的山,沉沉地压着她,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牵扯着她后背断裂的肋骨和后颈被切开的伤口,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声微弱到几乎被法庭穹顶下数据洪流嗡鸣淹没的“对不起”和“带你走”,还带着血腥气的余温,灼烧着她的耳廓。
田翠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恨意、被欺骗的剧痛,在这一刻被这濒死的重量和那句破碎的遗言彻底压垮、搅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茫然。
零号?带她走?去哪里?地狱吗?
她沾满血污的手,下意识地、颤抖地抬起,想要推开这具沉重的、正在迅速失去生命的躯壳,指尖却触碰到他腰腹间绷带下那可怕的、粘腻的、如同泉涌般持续扩大的温热。
那是他的血。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不…”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沾血的唇间逸出,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就在这时!
砰!砰!砰!
连续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死神的丧钟,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法庭内短暂的、被真相震撼的死寂!
枪声并非来自混乱的旁听席,也非法警的方向!
而是来自法庭那扇洞开的、门外强光刺眼的橡木大门阴影处!
三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漆黑身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钻出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们全身笼罩在最新型的、几乎吸收所有光线的哑光作战服中,脸上戴着全覆盖式的、闪烁着冰冷红点的电子目镜面具——是另一批“清扫者”!比之前那批装备更精良、气息更冰冷的终极清除者!
三支加装了消音器、枪口却依旧喷吐着致命火光的微型冲锋枪,稳稳地端在他们手中。枪口所指,只有一个目标——压在田翠身上、背对着大门、毫无防备的贺兰敏!
三颗特制的、带着螺旋尾翼的穿甲弹,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精准无比地射入了贺兰敏毫无防护的后背!
噗!噗!噗!
沉闷的、如同重锤砸进烂泥的声音响起!
贺兰敏压在她身上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剧烈的痉挛瞬间贯穿了他高大的身躯!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气管被捏碎的“嗬”声!
田翠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视野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
滚烫的、带着碎骨和内脏组织碎片的鲜血,如同喷发的微型火山,从贺兰敏后背那三个狰狞的弹孔中狂喷而出!劈头盖脸地浇了她满头满脸!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灌满了她的鼻腔和口腔!
那沉重如山的身体,在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下,再次重重地、彻底地砸回她的身上!这一次,再也没有丝毫的抽搐,没有了沉重的喘息,只剩下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彻底失去生命的死寂和冰冷!
“啊——!!!”
田翠的喉咙里,终于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极致痛苦、绝望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所有的茫然、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被这亲眼目睹的、近在咫尺的残酷虐杀彻底焚毁!
她沾满他鲜血的手,死死地抓住他肩头早已被血浸透的破烂病号服布料,指甲深深嵌入,似乎想抓住那飞速流逝的最后一点温度,却只抓住一片冰冷和粘腻的绝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碎裂。
法庭穹顶上,幽蓝色的“人皮契约”全息投影依旧在无声地流淌着血腥的罪证。
旁听席上,人群的惊恐尖叫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血腥屠杀再次引爆,化作一片更加混乱、歇斯底里的狂潮!
法官瘫软在审判椅上,面无人色。
仅存的法警和刚刚冲进来的几名警察,被这冷酷到极致的杀戮惊得呆立当场,枪口茫然地指着门口那三个如同死神化身的清扫者,却无人敢扣动扳机!
三名终极清扫者如同冰冷的雕塑,枪口依旧锁定着贺兰敏的尸体,以及被他压在身下、同样浑身浴血的田翠。电子目镜的红光闪烁着,似乎在评估是否需要进行第二轮“清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杀戮气息弥漫的瞬间——
“放下武器!立刻放下武器!”
一个洪亮、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猛地穿透法庭的混乱和血腥,在门口炸响!
刺眼的强光被几道更加高大、迅捷的身影遮挡。
陈锋!
市局经侦总队队长陈锋,带着一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特警,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法庭门口!黑洞洞的防暴枪口和强光手电瞬间锁定了门口那三名终极清扫者!
“特警!控制现场!保护人证!” 陈锋厉声怒吼,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法庭,瞬间锁定了证人席血泊中那两具叠在一起的身影,以及那三名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清扫者!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犹豫,“目标锁定!负隅顽抗者,就地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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