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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如同高压水枪般的消防喷淋水,持续不断地从头顶疯狂浇灌而下,砸在田翠的脸上、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冲击力。水流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泪水和灰尘,却冲不散鼻腔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血腥的甜腻、化学毒气的苦杏仁味、蛋白质烧焦的糊臭味,还有灭菌器灼热蒸汽的金属腥气。这些死亡的气息混合着冰冷的水流,沉甸甸地灌入她的口鼻,几乎让她窒息。
微型通讯器紧紧贴在湿透的耳廓上,周景明(夜枭)的声音穿透哗哗的水声、刺耳的警报、灭菌器的轰鸣和苏瑾宜痛苦翻滚的哀嚎,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急迫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最后的救生索,死死缠住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坐标是X-37.82…Y-109.05…Z-0.03…重复!登录口令是你后颈疤痕的激光测绘坐标!X-37.82,Y-109.05,Z-0.03!翠鸟!记住!那是激活‘人皮契约’的唯一密钥!公之于众!终结一切!”
声音在强烈的电流滋啦声中骤然中断!通讯器上微弱的绿灯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着她的皮肤。
X-37.82,Y-109.05,Z-0.03!
三组冰冷的数字如同烧红的钢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烙进田翠混乱的脑海!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入她记忆深处那道被尘封、被遗忘、甚至被刻意回避的枷锁!
后颈!那道丑陋的、蜿蜒的、如同蜈蚣般盘踞在她肌肤上的陈年疤痕!二十年来,它不仅仅是一个伤疤,更是慈安孤儿院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留给她的耻辱烙印,是她被“抛弃”、被“拯救”、被“收养”的起点,是她所有痛苦和挣扎的源头!
而此刻,周景明告诉她,这道疤,是坐标?!是打开那所谓“人皮契约”地狱之门的——密钥?!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田翠的心脏!她几乎是本能地、颤抖着抬起右手,沾满血水和污泥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急切和难以置信的恐慌,狠狠掐向自己后颈那道疤痕凸起的边缘!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呃!” 田翠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
不是冰冷的触感!不是麻木的旧伤!
一股诡异的、如同微弱电流窜过般的**灼烧感**,正从那道疤痕的深处,沿着神经末梢,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指尖!仿佛那沉寂了二十年的烙印,随着那三组冰冷坐标的唤醒,正在皮肤下悄然复苏、发烫!
难道……难道那老人说的……是真的?!那道疤……真的不仅仅是疤?!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到极点的尖笑声,如同淬毒的玻璃碎片,猛地撕裂了消毒室里混乱的噪音,狠狠扎进田翠的耳膜!
是苏瑾宜!
她浸泡在冰冷和滚烫交织的血水、自来水和消毒液混合的污浊水泊中,后背和手臂被灭菌器烫伤的地方皮开肉绽,冒着丝丝白气,剧痛让她整张脸扭曲变形。但此刻,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田翠掐住后颈的手,那眼神里充满了恍然大悟的狂喜、刻骨铭心的怨毒,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原来在那里!!”苏瑾宜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大仇得报般的扭曲快意,她挣扎着想从水泊中爬起来,却因剧痛和湿滑再次摔倒,溅起一片血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老东西不会无缘无故收养你这个孤儿院的杂种!契约!人皮契约!原来烙在你身上了!哈哈!剥下来!!”她疯狂地嘶吼着,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指向田翠,“把契约从她身上剥下来!那是证据!是贺兰家和田国富所有罪行的证据!剥下来给我!!!”
“剥下来”三个字,如同冰冷的剃刀,狠狠刮过田翠的脊椎!她掐着后颈疤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皮肉!极致的羞辱和恐惧让她浑身冰冷!苏瑾宜知道!她竟然也知道这道疤的秘密!她要剥她的皮?!
就在田翠被苏瑾宜疯狂的嘶吼冲击得心神失守的瞬间——
一个沉重、滚烫、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身影猛地从侧面扑压下来!
是贺兰敏!
他撞飞苏瑾宜后,显然已耗尽了最后的气力,高大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田翠身边冰冷的水泊里,溅起大片水花。但他染满鲜血的手,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猛地抬起,不是去捂自己腰后那可怕的、仍在汩汩冒血的伤口,而是狠狠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死死按在了田翠掐着后颈疤痕的手背上!
冰冷的水和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田翠的手背和他冰凉的手指。
“呃…!”贺兰敏的头无力地垂靠在田翠湿透的肩膀上,沉重而滚烫的喘息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如同破旧的风箱,急促地喷在她的耳畔和颈侧。他似乎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对抗着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绝望的紧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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