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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会议室顶端的巨型屏幕上跳动:00:05。
空气凝滞成冰,浓重的消毒水味混着高级雪茄的余烬,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胸口。十二位董事的手指悬在各自的投票器上方,冰冷的金属按键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贺兰容华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黄花梨木扶手,笃、笃、笃,每一下都精准地凿在贺兰敏岌岌可危的命运棺木上。
“贺兰敏,”贺兰容华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穿透死寂的空气,扎向长桌另一端,“挪用集团二十亿资金,伪造证据,干扰司法公正……你的时代,结束了。”他浑浊的眼珠转向巨大的屏幕,倒计时显示着00:04,嘴角扯开一丝胜券在握的弧度,“接受审判吧。”
贺兰敏的背脊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冷汗沿着他鬓角滑下,在下颌处悬停片刻,砸在昂贵的西服面料上,洇开一个深色的小点。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田翠的手腕上——那里缠绕着一条看似普通的铂金细链,镶嵌着几颗碎钻。只有他知道,其中一颗钻石是假的,内里藏着一枚微型录音器,储存着足以将整个贺兰帝国拖入地狱的密钥。
“若我成为弃子,所有加密日志将自动上传最高检云端。” 贺兰容华那冷酷如机械合成的宣告,在田翠的耳蜗深处轰然回响,正是昨夜他亲口下达的绝杀令!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田翠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轰鸣。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贺兰敏紧绷的侧脸,他下颚的线条锋利得能割开空气,薄唇抿成一道毫无血色的直线。
00:03。
贺兰敏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向她倾斜了半分。一股混合着冷冽雪松与焦灼体温的气息猛地袭来,滚烫的吐息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只有她能听见的气流震动:
“田翠,引爆它。”
三个字。重逾千钧。
引爆什么?是那段录音?还是整个摇摇欲坠的局面?
田翠的心脏骤然停跳一拍,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无数念头在脑中炸开。引爆录音,意味着彻底撕破脸,意味着贺兰容华会立刻动用所有力量将他们碾碎,意味着……贺兰敏可能真的会如他昨夜所言,成为弃子,坠入深渊。她甚至能“通感”到那份冰冷的、来自“仁心”AI系统的肾脏匹配报告在她意识边缘疯狂闪烁——99.8%的匹配率,贺兰容华外公的名字赫然在列!那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00:02。
“贺兰敏先生,请立刻停止干扰其他与会者!” 贺兰容华的鹰犬,集团首席法务官赵乾厉声喝道,眼神阴鸷如毒蛇。
董事们的手指微微下压,投票器发出轻微的机械摩擦声,仿佛死神磨牙。贺兰容华脸上胜利的微笑已经成型,那是猎手看着猎物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残忍快意。
来不及了!
田翠猛地闭上眼。不是逃避,而是将所有感官、所有意志、所有被压抑的愤怒与孤勇,尽数凝聚于一点。她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楚刺破混沌。她不再去想后果,不再权衡利弊。贺兰敏那句滚烫的“相信我”还在耳廓里灼烧,她选择相信这黑暗中递出的唯一火种!
就在倒计时跳向00:01的瞬间——
“等一下!”
田翠的声音并不算洪亮,却像一道撕裂厚重幕布的闪电,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劈开了会议室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目光,惊愕的、疑惑的、嘲讽的、审视的,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贺兰容华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珠第一次真正地、锐利地钉在田翠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冰冷的警告:“田律师,这里没有你发言的资格。坐下。”最后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田翠非但没有坐下,反而挺直了背脊。她无视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左手猛地抬起,手腕上的铂金链子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她的指尖精准地按在了那颗“钻石”上。
“有没有资格,贺兰董事长听完这个,自有公断!”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字字如刀,“就在昨晚,就在您那间飘着昂贵沉香的私人茶室,您亲口下达了命令!”
话音未落,田翠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隐藏的微型开关。
滋啦——
一阵短暂而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从会议室的隐藏音响系统中爆发出来,尖锐得让几个董事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紧接着,贺兰容华那标志性的、冰冷得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回荡在巨大而空旷的会议室里,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砸在光洁如镜的会议桌面上:
【贺兰容华(录音)】:“贺兰敏必须成为弃子。把‘非法融资’的钉子给他钉死,让他去顶这个雷。他伪造的那些所谓‘不在场证明’,技术部已经处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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