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脉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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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破碎的警报声和贺兰容华歇斯底里的咆哮被厚重的合金闸门隔绝在外,只剩下三人粗重、濒死的喘息和金属结构在应力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维生液的刺鼻化学气味,以及一种……从通道深处渗出的、冰冷的金属锈蚀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应急血灯在头顶疯狂闪烁,每一次明灭都像心跳骤停的瞬间,将这条幽深、倾斜向下的金属通道切割成一段段猩红的噩梦碎片。通道壁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和爆炸冲击波留下的凹痕,扭曲的管线如同垂死的巨蟒从破口垂落,裸露的线缆偶尔爆出刺眼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死亡之吻。
田翠的维生舱在剧烈的爆炸冲击和通道倾斜下,早已脱离了固定支架,如同一个沉重的、散发着幽蓝冷光的金属棺材,斜卡在通道中央,被几根断裂的金属梁勉强挡住,没有继续滑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维生液从破裂的观察窗缝隙中汩汩流出,混合着周景明右臂伤口不断滴落的鲜血,在布满碎屑和灰尘的金属地板上蜿蜒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溪流。舱内,田翠依旧浸泡在残存的冰冷液体中,双目紧闭,脸色在血灯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蜡黄。后颈连接“潘多拉”芯片的接口处,幽蓝的光纹如同接触不良的鬼火,微弱而固执地明灭着,仿佛还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进行着最后的搏斗。
周景明瘫倒在田翠的维生舱旁。他的右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臂骨刺穿了肌肉和皮肤,白森森的断茬混合着血肉暴露在肮脏的空气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左臂被贺兰敏切开的长伤口虽被凝胶覆盖,但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在昏迷与剧痛的清醒边缘疯狂摇摆。更致命的是体内肆虐的“记忆迷宫”神经毒素,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啃噬他的大脑,视野里满是扭曲跳动的幽蓝光斑和破碎的记忆残影。
“呃……” 他猛地呛出一口带着蓝色荧光的血沫,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眼前被卡住的维生舱上。田翠……她还在里面……不能停在这里……贺兰容华的人……随时会追上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属于“夜枭”的狠厉和执念,如同回光返照般压倒了肉体的崩溃!他仅存的、相对完好的左手,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地面,指甲瞬间翻裂!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拖着几乎报废的下半身,如同一条濒死的爬虫,一点一点地蹭向维生舱!
剧痛!每一次挪动都像是被凌迟!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神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幽蓝的舱体!
终于,他蹭到了维生舱边。他抬起头,染血的、沾满灰尘和碎屑的脸颊贴在冰冷的舱壁上,隔着布满裂痕的观察窗,看着里面毫无知觉的田翠。
“不……能……停……” 他嘶哑地低语,如同破旧的风箱。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旁边刚刚挣扎着坐起的贺兰敏瞳孔骤缩的动作!
周景明猛地张开嘴,用牙齿——他唯一还能勉强用力的“工具”——狠狠咬住了维生舱侧面一根断裂的、用于固定束缚带的金属卡扣!那卡扣边缘锋利,瞬间割破了他的嘴唇和牙龈,鲜血顺着嘴角流淌,滴落在舱壁上。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牙齿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响起!周景明用尽全身的力气,脖颈和额角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拖动着沉重的头颅!他要将这卡死的维生舱拖离卡位!
沉重的维生舱在巨大的力量下,极其缓慢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而他拖在身后的右臂断骨,随着身体的拖动,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刮蹭,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混合着碎骨和粘稠血液的拖痕!
每一步挪动,都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和摧残!
贺兰敏靠在冰冷的、布满凹痕的通道壁上,看着周景明如同野兽般用牙齿拖拽维生舱的惨烈景象,看着那条蜿蜒的血痕,巨大的震撼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怆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他低头看向自己同样沾满污血和毒素的手,看向旁边监护仪(一个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测仪被他挣扎着从医疗舱带出,此刻屏幕布满裂纹)上那微弱的心跳曲线——那条线,在他意志的强行凝聚下,依旧艰难地维持着鹰隼图腾的轮廓。
通道!必须打开通道!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周景明的血会流干!田翠会被重新捕获!他自己……也逃不过父亲最后的清算!
求生的欲望和对眼前两人惨烈挣扎的震撼,如同两股电流,强行刺激着他被剧毒侵蚀、濒临崩溃的神经!他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死死抠住通道壁上的凸起,试图站起来!
就在这时!
“嗡——!”
通道前方,距离他们大约五十米远的一处拐角,原本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片幽蓝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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