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鬼嫁娘》第三章 还魂

黑暗中的祠堂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香灰，迷得人睁不开眼。王二狗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吹气。

"点灯！快把灯点上！"村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却带着一丝颤抖。

王二狗摸索着掏出火折子，哆哆嗦嗦地吹亮。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李婶瘫坐在地上，死死抱着不断抽搐的小宝。李大柱则跪在破碎的铜镜前，不停地磕头："小翠，爹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还我命来......"那个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王二狗举着火折子四处照，突然看见供桌下露出一角红色——是嫁衣！

"在......在那里！"他指着供桌，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人都看向供桌方向。只见那红色缓缓移动，一个身影从桌下爬了出来。那确实是小翠，但已经完全不是活人的样子。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睛漆黑没有眼白，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最可怕的是她的脖子，还缠着那根红绳，勒得她舌头都吐了出来。

"啊！"李婶发出一声尖叫，抱着小宝往后缩。李大柱则瘫在地上，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小翠的鬼魂缓缓飘起，悬在半空中。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宝："弟弟......为什么要害姐姐......"

"不是我！是爹娘！"小宝突然尖叫起来，"他们说只要把你嫁给那个鬼，我的病就能好！我不想死的，姐姐......"

小翠的鬼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整个祠堂都在震动。供桌上的牌位纷纷倒下，香炉滚落在地。王二狗看见她的指甲突然变长，朝着小宝抓去。

"住手！"村长突然大喝一声，"小翠，你已经死了，不能再害活人！"

"我死得好冤啊......"小翠的鬼魂转向村长，"他们为了救小宝，把我卖给那个厉鬼......我在阴间受尽折磨，他们却在阳间享福......"

王二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婶夫妇为了救儿子，竟然把女儿卖给厉鬼配阴亲。这种邪术他听说过，要用活人的魂魄去平息厉鬼的怨气，被献祭的人会永世不得超生。

"小翠，你听我说......"村长强作镇定，"你爹娘确实做错了，但你要是害了小宝，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小翠的鬼魂凄然一笑，"我早就回不了头了......那个厉鬼天天折磨我，要我给他生鬼胎......"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唢呐声。王二狗浑身一颤——是那支鬼迎亲队伍！

"不好！"村长脸色大变，"那个厉鬼来要人了！"

果然，祠堂的门无风自开。那顶红轿子就停在门外，四个轿夫面无表情地站着。提灯笼的两个小厮咧着嘴笑，灯笼里的烛火是诡异的绿色。

"娘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该回家了......"

小翠的鬼魂发出一声尖叫，拼命往后缩："不要！我不要回去！"

王二狗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冲上前挡在小翠面前："你们不能带她走！"

"活人......多管闲事......"轿帘无风自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轿子里飘了出来。那是个穿着新郎服的厉鬼，脸色青黑，眼睛血红。他伸出枯骨般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找死......"

就在这时，祠堂的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猫叫。王二狗抬头，看见一只黑猫蹲在梁上，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突然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厉鬼身上。厉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冒起青烟。王二狗这才发现，黑猫的爪子上沾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是祠堂香炉里的香灰！

"快！用香灰！"村长突然反应过来，"香灰能驱邪！"

王二狗抓起一把香灰，朝着厉鬼撒去。厉鬼惨叫连连，身形开始扭曲。小翠的鬼魂见状，突然扑向供桌，抓起一把香灰就往厉鬼身上撒。

"你们......"厉鬼的身影越来越淡，"等着......我会回来的......"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厉鬼和迎亲队伍都消失了。祠堂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小翠的鬼魂转向王二狗，脸上的狰狞渐渐褪去，恢复了生前的模样："谢谢你......"

"小翠......"李婶颤抖着伸出手，"娘知道错了......"

小翠的鬼魂却后退了一步："太晚了......我已经死了。但是看在你们养育我一场的份上，我不会害你们。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夜空中。

祠堂里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村长才叹了口气："造孽啊......"

王二狗看着地上昏迷的小宝，又看看失魂落魄的李婶夫妇，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个村子从此再也不会平静了。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房梁上，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在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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