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刚去医院看过,做了个小手术,医生说没事了,就是恢复期还有点模糊,看东西费劲点儿,不打紧的。”
这轻描淡写的解释,
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姨妈努力想看清自己却难以聚焦的双眸,看着她明明经历担忧和等待,却还要强撑着反过来安慰自己……
林七夜的眼角再也承载不住汹涌而上的酸楚与委屈,
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沿着他年轻却已染上风霜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王芳虽然视线模糊,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手背上滴落的温热湿意,也感受到了身前那孩子全身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她眼眶也瞬间红了,
鼻尖泛酸,却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声音带着浓浓的慈爱和心疼:
“好了好了,傻孩子,哭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姨妈这颗心……就放下了……”
“姨妈……”
这温柔的安抚,
这如同港湾般熟悉的怀抱气息,彻底击溃了林七夜强行构筑许久的心防。
积蓄了不知多久的压抑、痛苦、恐惧和迷茫,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身体向前一倾,
像个终于找到庇护所、受尽委屈的孩童,一头扑进了姨妈温暖的怀抱里,紧紧搂住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泪水迅速浸湿了姨妈肩头的布料,他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闷在怀抱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无助。
“呜呜……姨妈……阿七……阿七真的好想回来看你……真的好想……”
他哭得语不成句,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虚无,
“可是……可是没有机会……”
“一点机会都没有……”
“阿七心里好苦……好难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我不明白啊……姨妈……”
对于林七夜内心的煎熬和他所经历的一切,王芳其实并非完全不知情。
虽然林七夜从未亲口诉说,但她早已从那个时常来看望她、自称是七夜好友兼副队长的冷落口中,断断续续得知了真相。
她早已知晓儿子口中那个“加入军队”的谎言背后,是更加残酷也更加隐秘的职责——加入名为“守夜人”的组织,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在常人无法想象的黑暗中,守护着大夏的安宁。
她也知道,就在半个多月前,
在那片遥远的、冰封的西伯利亚土地上,曾爆发了一场恐怖的大战。
而她的七夜,她的孩子,
在那场战斗中落入了敌人的魔掌,遭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
冷落没有明说细节,但那沉重的语气和压抑的愤怒,以及那句“被一个神秘人反复虐杀……”,足以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她知道这半个月林七夜在疗养院里,即使在药物的作用下,也常常在噩梦中惊醒、嘶吼,那痛苦的声音穿透病房的门缝,像钝刀子一样反复切割着她的心。
她多少次想冲进去抱住他,想抚平他的伤痛,可医生告诉他孩子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强行接触只会刺激他。
她只能日复一日地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痛苦,心如油煎。
直到今天,冷落才告诉她,七夜的情绪稍稳,或许可以试着见一面了……
此刻,听着怀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诉,感受着他身体剧烈的颤抖,
王芳的心都要碎了。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紧紧回抱着他,一只手笨拙却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儿子的后背和头发,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样。
她任由他将所有的委屈、恐惧和对存在意义的质疑都宣泄出来,无声地告诉他: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姨妈在呢。
是啊,说到底,
这个背负着什么沉重命运、
身份成谜、在黑暗前线浴血厮杀、刚经历过地狱般酷刑的少年守护者,他不过是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孩子啊。
无论他经历过多少远超同龄人的残酷历练,无论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剥开那层被强行催熟的坚硬外壳,内里依旧是一个伤痕累累、渴望温暖怀抱的少年。
门外,走廊柔和的灯光下。
冷落静静地倚靠着冰凉坚硬的墙壁。
他没有离开,
也没有试图去听门缝里泄露出的哭声。
他微微低着头,
额前细碎的刘海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略显冷硬的下颌。
那双总是带着锐利或慵懒的眸子,
此刻深深地隐藏在阴影里,
让人无从窥探其中的情绪。
他像是化作了墙壁的一部分,沉默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还存在。
“哥哥,能别针对七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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