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曾是无数凡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在这片被星辰与异能覆盖的广袤宇宙,永生……不过是最基础的馈赠,
或者说,诅咒。
在这里,异能如呼吸般寻常,星空万族璀璨夺目,力量与知识的门槛低至尘埃。
理论上,任何具备些许能力或运气的个体,都有无尽岁月去追寻那永恒的生命。但永恒的代价,并非故事里吟咏的孤独晨昏,而是更深邃、更彻底的……绝望。
人类文明的疆域曾浩渺无垠。
以张、希瓦、堂吉柯德三大家族为轴心,人类联邦的铁蹄踏遍近百万光年的星域。
张氏以其个体武力的绝对巅峰撕裂星河,
希瓦家族牢牢守护着“纯血人类”的基因堡垒与精神象征,
而堂吉柯德则以其遮天蔽日的无敌舰队,将人族的旗帜插上无数异星焦土。
荣光之下,阴影滋生。
当外部的星空威胁蛰伏,
当统治的基石看似坚不可摧,三大家族闪烁着冰冷光芒的视线,便如同宇宙射线般穿透层层星域,投向了内部。
一场代号“永恒净化”、持续了整整1314个地球年的血色清洗,悄无声息却又雷霆万钧地席卷了联邦的每一个角落。
目标只有一个:所有拥有永生能力者,以及一切具备特殊潜能却游离于三大家族绝对掌控之外的能力者。
逻辑如冰冷的公式般高效运行:
有价值的,其能力被强行“收缴”,沦为家族实验室里发出哀鸣的样本,或是战场上被植入控制芯片的活体兵器;
反抗者,则被更彻底地掠夺
——能力被残忍剥离,肉体化作枯槁废人,灵魂连同存在本身,在能量湮灭的闪光中化为宇宙尘埃。
这场清洗的终点,
是人类摇篮地球的彻底陷落,
被三大家族的意志重塑为一个巨大、精密、窒息的无形牢笼。
而后世界,在三万年的绝对统治下,
凝固为一个极端畸形的结构。
经济命脉被三大家族编织的巨网彻底垄断:99% 的超空间航道枢纽、稀有能量矿脉开采权、尖端粒子制造厂、星际经济核心资本……如同流淌着财富与力量的血管,最终只汇集于三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支撑这个庞大剥削体系运转的联邦“政府”机构,吮吸着剩下 1% 中的大部分油水作为维持费。
而真正留给浩瀚星宇间亿万普通平民的生存缝隙,被残酷压缩至不足 0.05% 的贫瘠资源。
繁荣的星河之下,
是绝大多数个体在生存边缘喘息,在仰望那三座由科技与暴力铸造的金字塔时,眼底只剩下无法穿透的绝望浓雾。
这样的土壤,
连希望本身都是一种奢侈。
极致的压迫与绝望,
终将成为孕育恶魔的温床。
在三大家族踏足地球王座三万年的那个纪元,在连最低等的再生异能都被严密监控、任何自然永生可能性都被理论彻底否定的时代深渊里,
那颗被视为绝对不可能诞生的种子,
却从绝望的淤泥中悄然破土
——一个天生的永生者降生了。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三大家族所构建的冰冷秩序最赤裸的嘲讽。后天通过各种禁忌手段获取永生已是残酷清洗的目标,而一个生来便烙印着永恒的生命?
那是理论中绝无可能的悖论,是宇宙法则在精密牢笼中撕开的一道狰狞裂隙。
若在过去,这将是点燃星河的曙光;
然而,在这个连呼吸都被三大家族定义的窒息纪元里,
这声啼哭,注定只能回荡在由恐惧与贪婪构筑的断头台阴影之下。
实验室的冷光比银河悬臂更无情。
金属束缚带深深勒进少年青紫色的皮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上那道被高能激光新近剖开的、尚未完全愈合的创口,发出类似湿布撕裂的嘶嘶声。
他脊椎上烙着一串焦黑的编码——Subject-7——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远胜过任何虚妄的代号。
三大家族的“工匠”们透过强化玻璃俯视着他,眼神如同鉴赏一件出现细微裂痕的远古瓷器,冰冷中带着挑剔的兴味。
“第304次细胞解构重组程序启动。
记录:实验体主观痛觉阈值突破安全阈值300%,神经反馈显示意识完整性维持……异常坚韧。有趣。”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播报着。
另一名白袍接口,声音里带着科研特有的冷酷兴奋:“注射活性剥离催化剂,浓度提升至Gamma级。我们需要观测‘永生因子’在绝对毁灭临界点的应激图谱。记录仪准备最高精度捕捉。”
一旁恒温的玻璃皿中,悬浮着一块浸泡在淡金色培养液里的暗红组织。
溶液中的微型泵规律地搏动,
模拟着血液循环——那是他昨日被活体取出的左肾部分叶瓣。
剧烈的疼痛,早已不再是外来的侵袭,而成了在他血管里奔腾咆哮的第二层血液,与生命本身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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