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腥甜的空气如同凝滞的胶质,
沉甸甸的舰艇缓缓靠岸
七人踏足这片大地。
参天古木的巨冠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巨蟒垂落,枝叶缝隙间漏下的光斑在铺满腐殖质的地面跳跃。
“哇哦!”
蔷薇第一个蹦出来,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草木腐烂与泥土气息的空气,脸上是纯粹的、孩子般的新奇,
“这里就是…东南亚?!”
她像只出笼的鸟儿,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旁边一株巨大蕨类植物湿润光滑的叶面,又好奇地用脚尖戳了戳地上色彩斑斓的菌类。
“对啊,”
星痕也难得地收起玩世不恭,环视这片原始、陌生又充满生命力的景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出国。”
这种感觉很奇妙。
自从1922年那场改变世界的迷雾降临,国境线就成了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对于国外的认知,
早已被压缩在褪色的教科书插画、泛黄的旧旅游杂志和口耳相传的模糊传说里,遥远得如同另一个维度的故事。
各国的神话传说
都比这些实际地理坐标显得更为真切。
完成姑苏市的紧急任务后,小队收到的下一个指令便是即刻前往这片迷雾同样骤然消散的土地。
霓虹海的迷雾散去不久,朝韩半岛的迷雾也随之消散,紧接着便是中南半岛。
甚至连遥远的印度尼西亚群岛,地图上那片代表浓雾的灰白区域,也正以极其缓慢却不容忽视的速度变淡、收缩。
世界的轮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人类眼前重新拼合。
即使是沉稳如王面,此刻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抬手挡开垂落的藤蔓,脚下是松软湿润的泥土,耳边是从未听过的、交织着奇异鸟鸣和昆虫嗡鸣的热带交响。
百年隔绝的历史尘埃,在这一刻被现实的、潮湿的空气拂去。
他身后的檀香、天平、月鬼、漩涡,神情虽然各异,但紧绷的神经都在这片原始而陌生的土地上有了片刻的舒缓,
连呼吸似乎都轻松了几分。
蔷薇已经跑到一棵缠绕着艳丽寄生花的巨树下,仰头张望,试图寻找猿猴的踪迹;星痕在观察一块爬满青苔、布满奇异刻痕的巨石;月鬼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檀香轻嗅着空气中某种奇特的花香;
漩涡则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地上一串巨大的野兽足迹。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于这百年难遇的异域风情,放松警惕之际——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丛极其茂密、流淌着暗绿色幽光的蕨类植物深处,一道完全不符合丛林背景的金属冷光一闪而逝。
那东西的轮廓极其模糊,
似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唯一显眼的特征就是胸口位置一个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幽蓝色能量核心。
它只是极其短暂地显露了那么一瞬,
快得如同错觉,
随即再次隐没在层层叠叠、光线难以穿透的雨林深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一丝能量的波动都完美收敛。
无形的威胁,已经锁定了他们。
而他们,对此毫无察觉。
——————
新兵营食堂
在这食堂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生肉腥气和廉价咸菜的味道。
新兵们都埋头对付着面前千篇一律的餐盘或是带着血丝的鲜牛肉排,
或是两个干巴巴的白面馒头,运气好的能分到一小碟齁咸的腌菜。
冷落端着餐盘,
目光扫过这沉闷的景象,
眉头刚习惯性地蹙起,视线就被角落里一桌诡异的互动牢牢钉住了。
只见曹渊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份宝贵的咸菜拨到林七夜的馒头上,脸上堆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谄媚的笑容,
嘴里还低声说着什么。
旁边的百里胖胖看得啧啧称奇,胳膊肘撞了撞曹渊,戏谑道:“喂喂,曹贼,你这舔得也太明显了吧?”
谁料曹渊非但不恼,
反而一挺胸脯,坦然认了:“舔怎么了?我乐意舔七夜!你有意见?”
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直接把百里胖胖噎住了,他张着嘴,看看曹渊又看看林七夜,脸上表情复杂,活像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劲敌。
这三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极其诡异,又无比微妙的气氛。
“七夜,你们在干嘛呢?”
冷落实在没忍住,清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无语,穿透了食堂的嘈杂。
林七夜闻声猛地回头,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面对曹渊过分热情的尴尬。
他看到冷落端着他那标志性的餐盘走来——盘子里孤零零躺着一根油光锃亮的鸡腿和几颗翠绿的西兰花。
在整个新兵营里,
冷落是唯一拥有“特权”的人。
因为他体质特殊,过于虚弱,无法消化那些生冷粗糙的非常规食物,
加之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控制那危险的神墟而非极限训练,后厨的几位老师傅便专门为他开了小灶:营养均衡、易于吸收的营养餐——鸡腿、蔬菜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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