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摊开一张硝制过的粗糙兽皮地图,炭笔在上面勾勒出诺森德冰冠冰川的轮廓,一个醒目的标记标注着上古之门的方位。而在卡利姆多的区域,另一处炭痕则圈定在灰谷与贫瘠之地交界处一片被浓密原始森林覆盖的、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大地在痛苦地呻吟,”萨尔的声音低沉,仿佛大地本身的回响,篝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元素之灵传递着清晰的信号——污染,如同恶性的脓疮,正在我们家园的腹地滋生。位置已经初步确认。威胁是真实的,德拉诺什,它像饥饿的狼群,已经徘徊在我们的门槛之外。”
小萨鲁法尔紧握着他父亲瓦罗克·萨鲁法尔传承下来的巨斧“劫掠者”。粗壮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狠狠撕扯着那道伤疤下的筋肉,将天谴之门那日的冰寒、背叛的毒刺、父亲伟岸身躯在眼前倒下的幻象,一次又一次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巫妖王……那个端坐于世界之巅寒冰王座上的身影,是他父亲战死沙场的直接元凶!是他所有痛苦与愤怒的源头!如今,部落的利刃却要与那冰封的梦魇并肩作战?他猛地抬起头,燃烧着复杂烈焰的双眼直视萨尔——责任、部落的荣耀、以及那从未熄灭、反而在压抑中愈发炽烈的复仇之火,在他的瞳孔中交织翻腾。“大酋长!”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岩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硬度,“给我一队最精锐的库卡隆!我要亲眼去那个被诅咒的山谷确认!用我的眼睛见证那黑暗,用我的斧头劈开任何胆敢露头的邪祟!但我需要一个誓言——”他握着“劫掠者”的手臂肌肉虬结贲张,猛地指向北方,仿佛要洞穿大厅的石壁,直指诺森德的冰封地狱,“当最后一个上古之神的触须被我们碾成肉泥!当虚空的低语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要站在清算的最前列!我要求……一个公正的终结!”最后两个词,裹挟着兽人血脉里最原始的战吼之力,如同风暴般在酋长大厅内炸开、回荡,震得篝火都为之摇曳。
“唉……”一声沉重如山的叹息响起。老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将他沉重的符文图腾柱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仿佛大地也在应和着他的忧虑。“仇恨的锁链,年轻的萨鲁法尔,”他的声音如同穿过古老峡谷的风,“会将最勇猛的战士绊倒在冲锋的路上。那个巫妖王……凛雪,她所展现的力量与那份冰冷的意志,或许是遏制更大灾祸的唯一堤坝。清算的时刻终会到来,大地母亲见证我的话语,但绝不是现在。此刻,我们的世界在流血,她的伤口需要所有能握紧武器的手,无论那武器是钢铁,还是……寒冰。”他巨大的牛头转向萨尔,睿智而沧桑的眼睛里映着火光,“战歌氏族的勇士们,他们的战歌已经准备好撕裂灰谷的寂静。他们随时可以开赴那片山谷,用战斧和长矛封锁每一寸土地,等待小萨鲁法尔的利刃带回真相。”
萨尔迎向小萨鲁法尔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缓缓地、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那点头中蕴含着大酋长的威严,也沉淀着萨满祭司与元素沟通的古老睿智。“你的血誓,德拉诺什,我听见了。大地、风、火焰与水,它们都将是见证者。清算之日,必将如你所愿降临。”他声音转厉,目光扫过整个大厅,“但现在,握紧你的‘劫掠者’,为了部落流淌在这片土地上的血脉,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明天,去找到敌人的爪牙,撕开它的伪装!凯恩酋长,封锁山谷的任务,交由战歌氏族。沃金!”他看向暗影猎手,“让暗矛的耳目像森林的藤蔓一样,布满那片区域!任何一丝异常的气息,任何一点可疑的动静,立刻回报!”命令如同战鼓擂响,奥格瑞玛这头沉睡的战争巨兽,开始为一场超越生死的存亡之战,缓缓转动它庞大而致命的齿轮。
冰冠堡垒之巅,凛冬女皇的意识如同亿万片精密咬合的冰晶,构成一张覆盖整个诺森德大陆的无形巨网。每一片冰晶都在微微震颤,捕捉着从冻土深处、从呼啸寒风里、从亡灵灵魂之火中传递而来的最细微能量涟漪。绝对的掌控,冰冷的秩序,这是她对抗虚空的堡垒。然而,就在这冰冷的统御中,一股极其尖锐、如同玻璃被蛮力撕裂的剧痛波动,猛地从遥远的龙骨荒野边缘——靠近暮冬要塞附近一条深邃冰川裂隙的腹地——狠狠刺入她的意识网络!
那不是无面者军团那种沉闷、如同地底岩浆鼓动的能量脉动,而是空间结构被某种亵渎之力强行撕扯开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尖啸!其中混杂着失控的通灵法术那濒死般的能量乱流,以及一种……更原始、更贪婪的声音,仿佛初生的虚空正张开了无形的口器,疯狂吮吸着现实世界的血肉!
王座之上,那尊仿佛亘古不变的寒冰雕塑猛地一震!覆盖着华丽符文肩甲的躯体瞬间绷紧。冰蓝色的瞳孔在厚重的巫妖王头盔下骤然收缩成两点寒星,倒映出意识视界中呈现的恐怖景象:在万年冰川幽暗冰冷的深处,一道污秽的、流淌着粘稠紫黑色能量的空间裂缝,如同被利爪撕开的伤口,正在疯狂地扩张!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虚空触须,如同腐败沼泽里最贪婪的水蛭,正争先恐后地从裂缝中挤出,疯狂地吸附在周围散发着微弱奥术灵光的古老冰层上。冰川在消融,在扭曲变形,发出无声却直达灵魂的痛苦哀鸣。更令凛雪心神剧震的是,她“听”到了几个熟悉而癫狂的灵魂波动——几个被她刻意压制、流放到边缘地带以示惩戒的天灾亡灵法师!此刻,他们正站在那疯狂扩张的裂隙边缘,枯骨般的手臂狂乱地挥舞着法杖,干瘪的颅骨中灵魂之火燃烧着一种扭曲的狂喜。他们的心智显然已被趁虚而入的古神低语彻底蛀空、吞噬,成了打开这扇“次级裂隙”的、愚蠢至极的活体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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