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獐现,伪鹿亡,天意昭昭,莫能藏!”
这十三个字的童谣,如同跗骨之蛆,又似燎原的毒火。
在祭用绝对力量冰封了神鹿尸体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借着那彻骨寒意,在皇城阴暗的角落、紧闭的门扉后、压抑的喘息间,烧灼得更加猛烈!
无形的恐慌与对“天命”的质疑,如同瘟疫般无声扩散。
啃噬着帝国“祥瑞”神话的根基,更在冰鉴司那森严的铁幕上,撕开了一道耻辱的裂痕。
寒川凛站在冰鉴司总部那如同巨大玄冰雕琢的议事厅内。
窗外惨淡的天光映在他刀削斧凿般冰冷苍白的脸上,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比万年冰川更刺骨的阴寒与暴戾。
手中那份密探刚刚呈上的、记录着童谣最新传播节点和疑似议论者的名单,在他戴着银灰色手套的指间被攥得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冰屑。
耻辱!
这是对他寒川凛、对冰鉴司无能的极致羞辱!
更是对陛下绝对权威的亵渎!
“督主,坊间议论…愈演愈烈,尤其东市、码头、西城贫民窟几处,已非零星。”一名穿着银灰劲装、气息精悍如狼的冰鉴司千户,鬼灯残月,垂手肃立,声音低沉而凝重,“几个不得志的旧族旁系子弟,如油女分家的油女志介、犬冢旁支的犬冢灰,近日也常聚集在‘忘忧居’酒肆,言语间…颇有怨怼,与童谣传播轨迹高度重合。”
“怨怼?”寒川凛的声音如同冰魄刀刮过玄冰,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看来,是陛下和冰鉴司…太过仁慈,让这些蛀虫和贱民忘了…何为恐惧!”
他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钉在鬼灯残月的脸上:
“名单上所有人,无论贩夫走卒,还是旧族余孽,即刻锁拿!一个时辰后,朱雀门外,明正典刑!”
“典刑…何种刑罚?”鬼灯残月心领神会,眼中同样闪过嗜血的光芒。
寒川凛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毫无温度、如同冰层裂痕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那只戴着银灰色手套的右手,五指虚张。
掌心之中,一股肉眼可见的、极致的森白寒气骤然凝聚!
议事厅内的温度瞬间骤降,桌案上茶杯残留的水迹眨眼间凝结成厚厚的白霜!
那寒气在他掌心翻滚、压缩,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空间本身都在被冻结!
“冰鉴司,当以冰…涤荡妖氛。”寒川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让他们的血肉…化为清泉,浇灌帝国万世不移的…根基!”
正午时分,皇城正南,朱雀门外。
宽阔的御道广场,此刻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不是庆典,而是无声的恐惧。
冰鉴司的银灰色番役如同冰冷的铁栅栏,手持利刃,面无表情地将人群死死拦在警戒线外。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一座高台,台面由巨大的黑色玄武岩砌成,在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高台之上,数十名被铁链锁住、穿着破烂囚服的身影跪伏在地。
有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码头苦力,有满脸皱纹、瑟瑟发抖的卖菜老妪,有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稚气的野孩子,也有几个穿着虽然陈旧但料子尚可、此刻却面如死灰、眼中充满绝望与怨毒的年轻人——正是油女志介、犬冢灰等几个名单上的旧族旁系子弟。
死寂笼罩着广场。
只有寒风刮过旗杆发出的呜咽,以及铁链偶尔碰撞的冰冷脆响。
无数双眼睛惊恐地望着高台,望着高台后方那面巨大的、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冰鉴司玄色旗帜,旗帜上狰狞的冰棱徽记如同择人而噬的獠牙。
“咚——!”
一声沉闷的鼓响,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高台一侧,寒川凛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凝结的寒冰,缓步走出。
他依旧是一身银灰劲装,玄色披风,腰挎冰魄刀。
刀削斧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口通往九幽的寒潭,冷漠地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他的出现,瞬间让广场上的空气凝滞,连寒风似乎都畏惧地绕行。
他走到高台最前方,站定。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激昂的宣告。
他只是微微抬起下颌,那冰冷得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便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种宣判命运般的绝对冷酷:
“妖言惑众,诽谤圣听,动摇国本。”
十三个字,如同十三根冰钉,狠狠楔入每个人的耳膜。
寒川凛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缓缓扫过高台上那些绝望的囚徒,最终落回下方鸦雀无声的人群:
“此等悖逆,形同谋反!罪不容诛!”
他缓缓抬起那只戴着银灰色手套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高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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