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像重锤,字字敲在周九良心上。
他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悲壮的坚定,那份为了守护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他喉咙发紧,所有关于“规矩”“脸面”的坚持,在她这不顾一切、只为救人的光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相声舞台的聚光灯再亮,在此刻也比不过她眼中这燃尽自我的生命之火。
他颓然地垂下头,肩膀垮塌下去,长长地、带着妥协意味地叹了口气:
“…成,成。你说得对,是我…钻了牛角尖了。我听你的,黛声。”
但他随即又抬起头,带着一丝相声演员特有的“斤斤计较”和最后的底线坚持:“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秦黛声语气缓和下来,但眼神依旧锐利。
周九良竖起一根手指,极其认真地说:“以后!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尤其是在台上!你!绝对!不许!拿今天输血这事儿砸挂!一个字儿都不能提!否则,甭管你是秦家传人还是星图之主,我周九良跟你…跟你…”
他似乎在想一个足够狠的威胁,最终憋出一句,
“跟你没完!我…我以后不给你捧哏了!”
看着他孩子气般的“威胁”,秦九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忍不住再次笑出声,眼中漾起真实的暖意:
“好~周老师!我秦黛声对天发誓,以后在台上,绝口不提今日周九良先生为我输血之事!如若违反,天打雷劈!行了吧?”
她故意学着相声演员起誓的模样,抱了抱拳。
周九良这才算顺了气,脸色缓和下来,嘟囔着:
“这还差不多…”他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来吧!我这二百来斤,今儿个就交给你了!”
秦黛声收敛笑意,神情重新变得专注而肃穆。
她走到一旁铺着素锦的药箱旁,取出一个特制的琉璃针筒,针尖泛着寒芒。
动作熟稔而轻柔地消毒、扎入周九良臂弯的静脉。
殷红温热的血液,带着生命的蓬勃力量,缓缓流入针筒。
那抹刺目的红,在夕阳和金丹的靛蓝光芒映衬下,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周九良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被抽离,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微妙感油然而生,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
这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输血,更像是一种超越常理的、源于血脉深处的纠葛与承诺。
“黛声…”周九良的目光追随着那管承载着自己生命的鲜红,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是我?仅仅因为我是秦雪樵的玄孙?就因为这个虚无缥缈的…血缘?”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不甘。
秦黛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但眼睫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句,也仿佛在回溯某些深藏的记忆。
最终,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然地迎向周九良询问的眼神,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周九良追问,心弦被她的目光拨动。
“因为…” 秦黛声的声音异常柔和,却也异常坚定,“我相信你,周九良。” “相信我?” 周九良错愕。
“是的。” 秦黛声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我相信你骨子里的善良与正直。我相信你面对责任时的担当。我相信你在台上挥洒的真诚与热情,不是表演,而是你的本心。我更相信,当你知道自己与秦家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后,你会愿意,并且有能力,和我一起承担这份重任,守护这份传承。”
她顿了顿,补充道,
“血缘,只是契机。让我最终选择你的,是你的为人。就像在台上,观众捧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徒弟,而是因为你就是周九良。”
这番话语,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周九良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与疑虑。
原来在她心中,他并非仅仅是个血脉工具,而是一个值得托付信任和重任的人。
这份认同感,比任何血缘都更让他动容。
“黛声…谢谢。” 他声音微哑,所有的纷扰在真诚的信任面前烟消云散,“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这条命…今天就算搁这儿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坦然的平静。
秦黛声点点头,不再多言。输血完成。
她将蕴含着周九良生命精华的血液置于离金丹一尺之遥的特殊玉盏中。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捻起细如毫发的银针,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她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灵枢·九针十二原》云:‘……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周九良,放松身体,万勿抵抗!”
话音落,银针如星芒坠落,精准地刺入周九良周身几处大穴——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秦黛声指尖透出的一缕极其精纯温和的星图之力。
这力量并非蛮横冲撞,而是如同引导温泉水的溪流,徐徐注入,循着经脉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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