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碧水迢迢。
自骊山别后,玄珏与白素贞一路且行且悟,寄情于山水之间。
玄珏身着太极混元袍,袍上黑白双鱼流转不息,将周遭驳杂灵气自然吸纳转化,化为滋养自身的精纯阴阳之力。
腰间阴阳混沌葫沉凝依旧,葫口微张,悄然吞吐着天地间散逸的混沌元气。
他步履从容,体内妖丹圆融运转,丝丝缕缕的阴阳妖力温养着袖中的阴阳破法剑与识海蕴养的两仪分光扇,灵台一片清明,眉心灵眼隐现微芒,洞察着万物气机流转。
白素贞素衣如雪,莲步轻移间,足下生莲,清气自生,与玄珏那内敛深邃的妖气形成奇异的和谐。
二人或论道于溪畔,观流水之刚柔;
或静坐于山巅,体日月之轮替。
阴阳之道,存乎万物,存乎一心。
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栖霞岭”的地界。
山势渐缓,林木葱郁,山涧清泉叮咚,灵气颇为清正。
刚转过一道山梁,便见前方山道上,立着一位年轻道人。
道人约莫二十许年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背负一柄古朴长剑,眉宇间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锐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郁结。
他见玄珏二人踏山而行,气息清灵超然,周身隐有道韵流转。
尤其白素贞仙姿玉质,气度非凡,顿时眼睛一亮,快步上前,稽首行礼,声音清朗:
“福生无量天尊!小道凌虚子,乃青阳观门下弟子。
见二位道友仙风道骨,道气盎然,必是玄门真修!
不知二位仙乡何处?在此荒山相遇,亦是道缘。”
玄珏与白素贞停下脚步。
玄珏微微颔首还礼,声音平和:
“散修玄珏,与师姐白素贞,云游至此。道友客气了。”
凌虚子闻言,脸上热忱更甚,连声道:
“原来是玄珏师兄与白师姐!幸会幸会!
小道亦是下山游历,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说到“斩妖除魔”四字时,他眼中骤然迸射出刻骨的仇恨与凛冽杀意,与方才的清朗判若两人,周身气息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这突兀的变化,让玄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白素贞眸光如水,静静看着凌虚子。
“哦?道友似乎对妖魔之属,深恶痛绝?”
玄珏语气依旧平静,但体内流转的阴阳妖力却微微凝滞了一瞬。
袖中阴阳破法剑传来一丝冰冷的感应,仿佛嗅到了敌意。
凌虚子脸上热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恨意,他握紧了背后的剑柄,指节发白,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何止深恶痛绝!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隐现。
“我七岁那年,一窝狼妖趁夜袭村!
爹娘为护我,被…被那群畜生生生撕碎!
全村百余口,唯我一人被师尊路过所救!
此仇此恨,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亦难洗刷!
妖魔,皆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天性凶残,嗜血食人,其罪罄竹难书!见之必诛!”
字字泣血,恨意滔天。
玄珏沉默了片刻。
他幽深的瞳孔中,映着凌虚子因仇恨而扭曲的面容。
身为妖族,他太清楚某些妖类的残暴,亦理解这份血仇的沉重。
但…
“道友血仇,令人扼腕。”
玄珏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穿透力,
“然,道友之言,未免失之偏颇。
天地造物,自有其序。
人有善恶忠奸,妖亦有灵愚正邪之分。
岂能因一族类之恶,便断言其族类皆恶?
譬如人族之中,奸邪之徒屠戮无辜,手段之酷烈,未必逊于妖魔,难道便可断言人族皆恶?”
“这如何能比!”
凌虚子激动地打断,胸膛起伏,
“人乃万物之灵,偶有败类,亦是受妖邪蛊惑!
妖魔生而食人,此乃天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天性?”
玄珏眉心灵眼处微光一闪,似要看透眼前这道士心中的执念,
“何谓天性?弱肉强食,亦是天道一环。
然,生灵开智,便有了超脱本能、明辨是非之可能。
我观此山生灵,草木精怪亦有温和向善者,山间野兽亦有不扰人者。
若仅凭出身血脉定其善恶,与那食人之妖,以人为血食而理所当然,又有何本质区别?
不过是立场不同,循环杀戮罢了。”
他周身气息沉凝,太极混元袍上双鱼流转加速,散发出一种包容万象又深邃难测的道韵。
凌虚子被问得一窒,脸色涨红,一时语塞。
他自幼被灌输了根深蒂固的“妖皆恶”的观念,从未想过此等辩驳。
他看着玄珏那平静却蕴含强大力量的目光,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动摇,旋即又被更深的愤怒淹没。
他固执地摇头,眼中恨意不减:
“诡辩!皆是诡辩!妖就是妖!
师兄此言,莫非是要替那些孽畜开脱?难道忘了它们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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