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落地窗时,林悦正蜷在沙发里翻看育儿手册。沈逸辰端着温好的燕窝从厨房出来,羊绒拖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声,却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动静。
“慢点。”她抬头时,他已经半跪下来,把白瓷碗递到她唇边。汤匙碰到下唇的瞬间,林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今天的甜度刚好。”
沈逸辰眼底漾开笑意,指腹轻轻擦过她嘴角:“张阿姨新换的冰糖配比,说孕妇吃了不容易胀气。”他说话时,目光总不自觉落在她还未显怀的小腹上,像在确认那里正孕育着的小生命是否安好。
自从六周前验孕棒显出两道红杠,沈逸辰像是被按了某种开关。原本雷打不动的晨间会议改到下午,应酬推得一干二净,连洗澡都要拿着母婴论坛的帖子研究半小时水温。林悦有时半夜醒来,会发现他正举着小手电筒,对着她肚皮轻声说话,那认真模样让她又想笑又心疼。
“下周的产检我已经让特助协调好了时间。”他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手,“到时候直接从公司过去接你。”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林悦握住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他指节分明的手最近总带着淡淡的护手霜味——医生说孕妇皮肤敏感,他连自己的护肤品都换成了无香配方,“我让司机送我去就行。”
沈逸辰却不容置喙地摇头,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细细的脉搏:“第一次正式产检,我必须在。”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昨天看资料说,这次能听到胎心。”
林悦望着他眼里跳动的期待,忽然想起六周前那个清晨。她拿着验孕棒冲进书房时,他正在视频会议上谈着上亿的项目,看到那两条红杠,向来沉稳的男人竟直接关了电脑,抱着她在地毯上转了三圈,最后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发颤地说了句“我要当爸爸了”。
那时窗外的玉兰花刚开,香风漫进来,混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气,成了林悦记忆里最温柔的刻度。
然而这份温柔,在沈家老宅的周末聚餐上,被悄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红木长桌旁,沈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停在紫檀木串上,目光扫过林悦的小腹,笑意温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确定了,就得早点把规矩定下来。”
青瓷茶杯被沈逸辰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替林悦夹了块清蒸鱼,语气平淡:“奶奶说的是哪方面的规矩?”
“自然是孩子的事。”老太太眼皮抬了抬,视线落在林悦脸上,“悦丫头是个好的,但这头胎,尤其是男孩,总归要姓沈,入我们沈家的族谱。”
林悦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她知道沈家是旧式家族,规矩繁多,却没想到孩子还没出世,就已经被摆上了谈判桌。沈逸辰的手在桌下轻轻覆住她的手背,掌心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
“孩子姓沈,天经地义。”沈逸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空气里的温度降了几分,“但入族谱的事,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坐在对面的沈二叔突然笑了,夹菜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夸张:“逸辰这话说的,咱们沈家的长孙,不入族谱像什么话?”他瞥了眼林悦,“再说了,林丫头家里就她一个独女,我听说林老先生之前还提过,想让外孙随母姓?”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在紧绷的弦上。林悦的脸瞬间白了,她想起父亲确实在她订婚时半开玩笑提过一句“要是生两个,能不能有一个姓林”,当时大家都笑着打岔过去了,没想到会被沈家人翻出来做文章。
“二叔记错了。”沈逸辰放下筷子,餐巾被他叠得整整齐齐,“岳父只是说喜欢孩子,没提过姓氏的事。”他抬眼看向沈二叔,目光锐利如刀,“倒是二叔家的明明,上次在幼儿园把同学推倒,医药费还没结清吧?”
沈二叔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沈老太太重重咳了一声,打断这场剑拔弩张的对话:“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她重新看向林悦,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委屈,但这是沈家的规矩。你放心,只要孩子姓沈,将来集团的股份,我做主分他三成。”
林悦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孕期的恶心感突然涌上来。她强撑着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沈逸辰立刻跟着站起来,被老太太一个眼神制止:“让佣人陪她去就行,你留下。”
林悦走进洗手间,反手锁上门,冰凉的瓷砖贴着后背,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意。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自从怀孕后,她总是睡不好,夜里稍微动一下,沈逸辰就会惊醒,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凉意,她掬了捧水拍在脸上,听见门外传来沈逸辰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孩子姓什么,我和悦悦说了算。至于股份,将来我会亲手交给我的孩子,就不劳奶奶费心了。”
门被轻轻敲响时,林悦刚补好唇膏。沈逸辰站在走廊尽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微敞,眼里带着歉意:“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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