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那一个冰冷的“下去”,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狠狠斩断了苏妄最后一丝侥幸!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瞬间沉入冰冷的深渊!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下去?!去那呜咽声传来的、散发着恐怖恶意的断崖底下?!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骨髓深处那被恐怖恶意引燃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疯狂攒刺!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差点再次喷出血来!他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沾满泥污血汗的脸因极致的恐惧和剧痛而扭曲,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看向王林的目光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王林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冰冷、锐利、没有丝毫动摇。那目光穿透浓雾,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锁在苏妄身上。里面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命令——工具的价值,就在于执行命令,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沉默,如同凝固的冰层,沉重地压在断崖边缘。只有断崖下方那飘渺诡异、如同鬼魅呜咽的“呜…呜…”声,断断续续地飘上来,裹挟着浓重的水汽和刺骨的阴寒恶意,一遍遍冲刷着苏妄濒临崩溃的神经。那股被【气息遮蔽】能力微弱干扰的庞大恶意,似乎再次缓缓聚焦,如同冰冷的探针,在他身上扫过,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
活下去!
这个如同风中残烛的念头,在绝望的冰原上疯狂闪烁。苏妄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和草药的苦涩。攥着草药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透,冰冷的根茎几乎要嵌入皮肉。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凶狠!
下去!只有下去,才有一线可能找到压制那东西的方法,才可能…活下去!王林不会让他白白送死…至少现在不会!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出,苏妄用还能动的右手死死抠住身下冰冷岩石的缝隙,指甲在粗粝的石面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自己剧痛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岩石上撑了起来!左臂关节处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全身濒临崩溃的伤痛!汗水混合着泥污血水,如同浆糊般粘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断崖下飘来的阴寒水汽,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滚烫的白雾。他摇摇晃晃地站稳,目光死死盯着断崖边缘翻滚的浓雾深处,那呜咽声传来的方向。双腿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无法挪动。
王林冰冷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如同最精准的标尺,丈量着他每一次挣扎的极限。
没有催促,没有言语。王林极其缓慢地解下了腰间那条洗得发白、沾着泥污和暗褐色血渍的粗布腰带。那腰带由数股坚韧的粗麻拧绞而成,异常结实。他动作沉稳,带着一种冰冷的效率感,将腰带一端牢牢系在旁边一块突出地面、棱角锋利的巨大岩石根部,用力拉扯了几下,确认牢固。随即,他握着腰带的另一端,手臂一抖,那坚韧的麻绳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带着风声,“啪”地一声甩落在苏妄脚边沾满湿滑苔藓的岩石上。
“系上。” 冰冷嘶哑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再次刺破浓雾的死寂。不是商量,是命令。系上这根绳索,下去。
苏妄看着脚边那截沾着王林身上血腥味和泥污的粗麻绳,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攥紧。系上它?这哪里是救命的绳索,分明是拴在脖子上的绞索!另一端攥在王林手里,他悬在深渊之上,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巨大的屈辱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想嘶吼,想拒绝!但王林那双冰冷锐利、如同深渊般的黑眸,无声地碾碎了他所有的反抗意志。工具…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剧烈地喘息着,牙龈被再次咬破,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他用颤抖的、沾满泥污血汗的右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弯下腰。每一次弯腰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麻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腥气直冲鼻腔。他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截麻绳绕过自己腰间,在腰侧打了一个极其笨拙、但异常死紧的死结!绳索勒紧破烂的衣衫和皮肉,带来一阵强烈的束缚感和窒息感。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身体剧烈摇晃,全靠勒紧的绳索和最后一点意志勉强支撑。
王林沉默地看着苏妄完成这一切。他那双深潭般的黑眸里,冰冷锐利的审视并未减少分毫。他不再看苏妄,而是缓缓后退两步,单手握住了麻绳的中段。那只手沾着泥污,指关节处带着细微的擦伤,此刻却如同铁铸般稳定。他微微屈膝,重心下沉,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如同磐石般的稳固姿态,牢牢钉在岩石地面上。受伤的右臂自然垂落,但左臂肌肉微微贲起,透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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