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碰!水!的?!!”
赵虎的咆哮如同炸雷,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戾气,狠狠砸在死寂的棚屋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睛死死瞪着苏妄,又猛地扫向水位明显下降的水缸和那把湿漉漉的木瓢,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抽搐,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两个跟在赵虎身后的魁梧杂役,吓得连退两步,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苏妄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心脏瞬间沉入冰窟!完了!被发现了!赵虎此刻正在暴怒的顶点,任何解释都是火上浇油!他下意识地将受伤的右腿和左臂更深地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即将降临的毁灭风暴。
赵虎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猛地踏前一步,沾满泥污的硬底布鞋带着风声,狠狠朝着苏妄那条涂抹着药糊、明显被水冲洗过的伤腿踹去!这一脚蕴含着他全部的怒火,若是踹实,本就脆弱的骨头恐怕会彻底碎裂!
苏妄瞳孔骤缩,绝望地闭上了眼,准备承受这灭顶之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静得近乎死寂的声音,突兀地在棚屋门口响起,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凝固的、充满暴戾的空气:
“木瓢,是我打翻的。”
赵虎那势大力沉的一脚,硬生生悬在了半空!距离苏妄的伤腿只有不到一寸!带起的劲风吹动了苏妄破烂的裤脚。
棚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王林。
他不知何时又站在那里。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身形瘦削,沉默得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他手里没有提木桶,只是平静地站着,那双深潭般的黑眸毫无波澜地迎向赵虎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充满杀意的目光。
“你说什么?!”赵虎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王林,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和暴怒而嘶哑变调,握着短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王林的目光极其平静地扫过地上那把湿漉漉的木瓢,又极其自然地看向赵虎,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刚才打水,手滑。瓢翻了,水洒他身上一些。” 他顿了顿,视线极其短暂地掠过苏妄那明显湿了一块的衣襟和冲洗过的伤口,补充道,“也溅到地上。”
他的解释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简陋。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没有任何辩解的姿态,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陈述。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意外失手。
棚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赵虎的脸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猩红的眼睛在王林那张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破绽的脸上,和苏妄那狼狈蜷缩、明显带着水渍的身体上来回扫视。怒火依旧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但王林那过于平静、过于笃定的态度,像是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灭了他一部分冲昏头脑的狂躁。
王林是谁?一个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让赵虎本能觉得有点发怵的执拗少年。他从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好惹。他说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赵虎的目光又扫过水缸。水位确实下降了不少,但如果是木瓢打翻,泼了人一身又洒了一地,倒也勉强说得过去…而且看苏妄那湿漉漉的衣襟和冲洗过的伤口,似乎也印证了王林的说法。
“哼!”赵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充满了不甘和狐疑。他死死盯着王林那张平静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心虚或狡黠,但那双黑眸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沉寂的死水。他又恶狠狠地瞪了蜷缩在地上的苏妄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走运”。
最终,那悬在半空的脚,带着不甘的风声,重重地踏在了苏妄旁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点。
“下次手脚给老子放稳当点!”赵虎对着王林低吼道,声音依旧充满戾气,但那股必杀的狠劲终究是泄了,“再毛手毛脚,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王林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听到赵虎的威胁。
赵虎似乎也觉得跟这块“石头”较劲没意思,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猛地转向蜷缩着的苏妄,声音阴冷得像毒蛇吐信:“废物!算你狗命大!不过,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指着苏妄,对着身后那两个噤若寒蝉的杂役吼道:“把这废物给我拖到后边柴房去!关起来!没老子的命令,不准放出来!也不准给吃的喝的!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什么时候爬得起来干活了,什么时候再给老子滚出来!要是死在里面…” 他狞笑一声,“正好省了埋的功夫!”
“是!赵头儿!”那两个杂役如蒙大赦,立刻应声,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一人抓住苏妄的右臂,另一人粗暴地拖起他受伤的右腿,完全不顾他的伤势和闷哼,像拖一条死狗般,粗暴地将他从草堆里拽起,朝着棚屋后门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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