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想劝劝你去试试,毕竟你们也会多些共同话题,看学校这方面大概会挺认真的,估计氛围不错。”
“咱们班的话,顾明楼叶望舟他们都接受了,零零碎碎有意向的大概五个,中午的时候我和程余说过,正好你回去想想,也能问问他的意愿。”
老张笑呵呵的一张脸写满了和蔼可亲,“你和程余性子傲,天天给我闹得事也多,平时我关注的也就多了点。”
她抬眸,点了点头懂了,这是在含蓄的让他俩收敛点。
话头聊尽,江渺估摸着老张也该让她撤退了,低眉顺眼站在那,不料听见他话锋一转。
“江渺,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聊聊,提都提了,索性也就说开吧。”
“开学考试那次,你是和程余坐在一起的,对吧?”
他不愧是语文老师,深谙语言的魅力,老张点到即止,却让江渺心头一紧,瞬间就忘了等着离开的念头。
她的脸色不自觉的绷紧,老师对学生的血脉压制当真是刻在骨子里了,江渺当了一年老张的学生,此刻从这张已然衰老的面容上还是依稀窥见几分锐利。
“别紧张。”老张怡然自得,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是我改的你的卷子,后来在你分班问题上我把这张卷子提了出来,重新又审视了一遍。”
“你的分数没有问题,因为我扣除了所有的客观题分数。”
江渺闻言一愣,瞳孔微微放大。
这不可能,那些主观题她全都在胡言乱语,基本上就是依靠着身体所剩无几的理解去回答,那天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也是症状最严重的时候,写出的话简直逻辑破碎。
回想起那日,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彼时她写下的文字犹如一个封闭的世界,对于他人来说无法理解,而她也的确从未被理解过。
她感受到过好意,曾经是关叙月、家中雇佣的王姐李叔之类的喜爱,现在是顾明楼叶望舟语文上的帮助,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在帮助她去理解外界,她也如其所愿一直努力尝试。
可这全都是她单向的,没人去试图理解她,好似江渺的感受就被忽略了,她得不到真正正面的反馈。
现在老张告诉她,那些她曾经作弊的选择题答案都是无用功,他只计算了主观题。
而如果扣除客观题,减去别的背诵内容和作文,36分甚至还算得上较高的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批改她卷子的人,的确看得懂她到底在写些什么,心中是何想法。
江渺有些情绪失控,她第一次没有遵循着基本的礼仪去直视她的老师温和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而她的表情格外固执。她沉沉开口,眉眼带着化不开的晦涩复杂。
“不可能。”
他们是素未谋面的两个人,老张是正常人的思维,他根本不可能理解着去改她的卷子,病症的存在犹如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她站在彼端冷眼旁观所有人的态度。
不被认可的轻视和因为异于他人而蒙受的无端恶意,她从来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江渺手指陷入皮肉,指节泛白,薄薄的一层皮肉像是要被她活生生抠开一样。
她再一次重重的重复着,仿佛极力抗拒着某种轻而易举的越界。
“不可能是你,你不可能看得懂。”
不可能的,除非,真的有人第一次踏出那一步去真切的理解她,去尝试给她属于正常人的反馈。
老张站起身来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拍了拍江渺的背让她放松,别太紧张。
“程余那小子给你了答案是吧?他心眼多着呢,我记得那次考试他语文选择是满分,但你的答案却是一半对一半错。”
什么?
程余名字的插入让江渺从骤然爆发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她松了松紧握的手。
“那次考试选择题的正确率超过了五十,也就是说平均分远超二十。程余预测的很准,他以为你想作弊考取高分,就只给了这含了一半错误的答案,想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吃点苦头。”
老张的语调缓慢,嘴角一直抿着抹笑意,像是和江渺寻常聊天一般,她逐渐放松下来,闻言也笑了笑,接着老张的话继续说道。
“可惜他没想到会有人一道题都写不出来,差点就让我白得了二十分。”
他摇晃着脑袋,“细看下来,从你的答题情况其实就可以分辨出来这些选择题不是你写的,不过我第一次批改时比较匆忙,就没看出来。”
“我见过零分的语文卷子,但是你的那张卷子却是我独一次遇见。”他示意让江渺坐下,“你原本是24分,我第一次批改时,你所有主观题加起来只有4分。”
“后来我发觉不对劲便把分数更改,减去了选择,也就是说你那天的语文其实只考了4分。”
“开学后我把你的卷子单独拿了出来,还想要再在成绩公布前审查一遍。”
老张手指指向他的抽屉,里面放着的是他收的大大小小的检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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