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敦煌,滚烫的沙粒在烈日下泛着金光,仿佛整个沙漠都流淌着液态的琥珀。沈星河跟着江野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工装裤裤脚沾满细沙,后背的汗水早已浸透衬衫。远处,一座银灰色的圆顶建筑在热浪中若隐若现,那是江野瞒着他筹备半年的星空观测站——电竞学院最新设立的战略训练基地。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沙尘气息,偶尔掠过的风卷着沙砾打在防晒面罩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到了。"江野转身伸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防晒袖套传来。沈星河抬头,发现圆顶外墙布满不规则镂空,此刻正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星芒,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推开门的瞬间,清凉的冷气裹挟着雪松香气扑面而来,与室外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室内,环形屏幕上滚动着实时星图,二十台定制电脑整齐排列,桌面壁纸竟是他们在海边别墅拍摄的合影——照片里,沈星河靠在江野肩头,两人对着镜头笑眼弯弯,身后是翻涌的海浪与初升的朝阳。
"喜欢吗?"江野摘下墨镜,睫毛上还沾着沙漠的尘埃。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表表带——那是沈星河去年送的生日礼物,表盘内侧刻着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日期:2018年7月17日,一个被量子纠缠实验数据填满的深夜,江野突然吻了他,惊得他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沈星河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用拇指抚平对方因长期操作鼠标而磨出的薄茧。这些年,他们一个在实验室与公式为伴,一个在赛场上与键盘共舞,却始终在彼此的世界里留下最温暖的印记——就像此刻,江野手腕上还戴着沈星河用实验室废金属亲手打磨的星轨手链。
"闭上眼睛。"江野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敏感的耳垂,带着防晒乳淡淡的柑橘香。沈星河顺从地闭眼,感受到对方牵起他的手,指尖带着细沙的粗糙质感。沙粒从指缝间簌簌滑落,江野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引导着在地面勾勒出复杂的轨迹。风掠过观测站的金属支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远处传来驼队的铃铛声,清脆而悠远,仿佛从千年之前的丝绸之路传来。
"可以看了。"江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沈星河睁眼,呼吸骤然停滞——整片沙地被绘制成巨大的星图,每个星座旁都立着发光的金属牌,上面用烫金字体标注着:"猎户座——第一次约会,实验中学天台,暴雨夜偷吃辣条";"天鹅座——第一次拥抱,高考放榜日,你抱着我哭成傻子"...二十八个星座,二十八个重要时刻,连他们第一次因为学术分歧吵架的日期都清晰记录。沈星河的目光落在"大熊座"的铭牌上,那里写着:"2017年11月5日,图书馆三楼,你说我是数学白痴,我把你的习题册藏进篮球柜。"
"江野..."沈星河的声音发颤,喉咙像是被敦煌的风沙堵住。他想起那些日子,江野在训练间隙偷偷跑来实验室送宵夜,用保温桶盛着妈妈熬的粥,哪怕跨越半个城市;自己熬夜写论文时收到的鼓励短信,往往是江野刚结束高强度训练,却依然记得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这些零散的片段,原来都被江野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镶嵌成专属他们的银河,每一颗星都闪烁着时光的温度。
江野搂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胡茬轻轻蹭着他的脖颈:"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他指向天空,此刻夕阳西沉,晚霞将云层染成瑰丽的紫色,像一幅被打翻的调色盘,"因为这里的星空,能听见所有的思念。"说着,他掏出一个天鹅绒盒子,里面躺着枚银质怀表,表盘上蚀刻着旋转的星轨,两颗微雕的星星在轨道上永恒追逐——那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S"和"J",用纳米技术雕刻,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怀表打开的瞬间,沈星河的泪水夺眶而出。老旧的录音在沙漠的寂静中响起,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却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沈星河,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总说我是校霸,可你知道吗?每次故意在图书馆占座,都是想离你近一点...那天你低头算题,阳光照在你睫毛上,我看了整整一节课。"背景音里传来翻书声和压抑的笑声,还有图书管理员"嘘"的提醒,正是他们高中时的图书馆,那个充满旧书香气和少年心事的地方。
"这是..."沈星河哽咽着问,指尖轻轻拂过怀表内侧刻着的小字:"给我的星辰,江野赠"。"高中时偷偷录的。"江野耳朵泛红,难得露出局促的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本来打算毕业那天给你,结果看到你和隔壁班的学霸讨论物理题,气得我把录音笔扔了,后来又偷偷捡回来..."他没说下去,只是将怀表戴在沈星河腕间,表链上的小宇航员吊坠轻轻摇晃,与他们在日全食时买的纪念品遥相呼应——那时他们还是青涩的高中生,挤在人群里看太阳被月亮吞噬,江野偷偷牵住他的手,掌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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