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的膝盖突然发软,沈星河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住他。两个人重重跌坐在软垫上,沈星河被压在下面,后背撞得生疼,却仍紧紧环着少年的腰。"疼不疼?"他慌忙检查江野的伤口,消毒过的纱布上还渗着些许血渍,幸好固定支架没有移位。绷带下的皮肤被磨得发红,让他忍不住眼眶发酸,想起江野曾经在舞台上灵活自如的双腿,如今却要承受这般折磨。
"疼。"江野低笑,额头抵着沈星河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脸颊,带着久病的虚弱。他从沈星河手里抽走写满公式的纸板,狡黠地晃了晃,"下次我要双倍题目。"少年眼里重新燃起的斗志,让沈星河想起初次在数学竞赛颁奖礼上见到他的模样,那时江野站在领奖台上,拿着奖杯的手骨节分明,眼神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锋芒。而现在,这份锋芒被伤痛暂时掩盖,却从未消失,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星辰,终会再次闪耀。
窗外的晚霞渐渐染红天际,康复训练室的灯光亮起时,江野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训练量。沈星河疲惫地瘫在椅子上,看着少年伏在桌前解数学题。暖黄的台灯下,江野垂落的发丝遮住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专注的模样让人心动。草稿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勾画出复杂的公式推导过程,在空白处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几何图形,像是他曾经在街舞地板上画出的舞步轨迹,每个图形旁都标注着不同动作的名字,是独属于他的数学与舞蹈的浪漫。
"解完了。"江野将草稿纸推过来,笔尖在沈星河手背轻轻点了点,"这次的奖励,我要..."他突然打了个哈欠,下颌线在灯光下绷出好看的弧度,却难掩疲惫,"要你帮我买宵夜,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话音未落,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惹得两人相视一笑。这笑声在空旷的训练室里回荡,驱散了些许阴霾,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在实验室偷吃泡面的时光。
沈星河接过草稿纸,仔细检查着解题步骤。江野的解法大胆又精妙,在关键步骤处还画了个小小的街舞小人涂鸦,小人戴着鸭舌帽,正在做托马斯回旋的动作,旁边写着"等我回来"。"想吃什么?我去买。"他起身整理着桌上散落的资料,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未拆封的薄荷糖——那是江野最爱的口味,每次解出难题都要含上一颗。没注意到江野望着他背影时,眼底藏不住的依赖与眷恋,像春日的潮水漫过干涸的河床,将所有的不安与脆弱都淹没在温柔里。
回到病房时,沈星河手里提着两份热气腾腾的馄饨。塑料餐盒的雾气模糊了镜片,他摘下眼镜擦拭时,听见江野小声抱怨:"怎么去这么久,都凉了。"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关切。床头柜上摆着江野今天吃剩的药片,还有沈星河早上削好却没动过的苹果,果皮卷成的螺旋状还保持着新鲜的色泽。
"路上遇到护工阿姨说你昨天没好好吃饭。"沈星河把筷子递给江野,自己拆开另一份餐盒,馄饨汤里漂浮的紫菜随着热气上下起伏,如同他们起伏不定的人生。"吃完把药喝了,我给你讲个新发现的数学悖论。"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江野消瘦的脸颊上,车祸后少年已经瘦了整整一圈,颧骨突兀地支起苍白的皮肤。
江野用勺子舀起馄饨,肉馅的香气混着紫菜虾皮的鲜味在病房里散开。他盯着沈星河眼下淡淡的青黑,突然开口:"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睡觉?"汤匙停在半空,馄饨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睫毛,映出眼底的担忧。
沈星河动作一顿,继续低头搅动馄饨汤,"实验数据处理得有点棘手。"话音未落,一只裹着创可贴的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他的手腕。那创可贴是昨天换药时,江野不小心刮伤手指,他笨手笨脚贴上的,边缘歪歪扭扭,却带着独有的温度。
"骗子。"江野把自己碗里最大的虾饺夹进沈星河碗里,虾饺晶莹剔透,能看见里面饱满的虾仁,"上次你通宵改论文就是这个表情。"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别太累了,我又不是瓷娃娃。"说罢,用汤匙轻轻敲了敲沈星河的碗,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撒娇,如同街舞斗舞时的调侃,带着亲密的戏谑。
沈星河抬头,正撞见江野认真的眼神。窗外的夜色已经浓稠如墨,病房里的白炽灯却把少年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绷带边缘露出的皮肤还带着淡淡的淤青,可那双眼睛里,倔强与温柔交织成璀璨的星河。这让他想起他们在大学时,一起在图书馆备战竞赛的夜晚,江野也是这样专注又倔强的眼神,解不出题时会烦躁地揉乱头发,却从不会放弃。那时沈星河总会默默递上一杯热咖啡,就像现在江野默默咽下所有脆弱,只把坚强展现给他看。
"吃完这顿,我们再做两组康复训练?"沈星河岔开话题,从包里掏出平板,调出一篇拓扑学的前沿论文,"做完训练就念给你听。"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希望能转移江野的注意力,就像在舞台上用精彩的动作吸引观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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