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下的双向奔赴
八月末的蝉鸣渐弱,夜风裹挟着艾草的清香掠过青石板台阶。沈星河攥着背包带,看着前方江野挺拔的背影在暮色中忽隐忽现。这条通往山顶的野路是江野发现的,说是能避开游客看到最纯粹的星空。此刻少年的黑色卫衣背后洇着大片汗渍,书包侧袋露出半截战术鼠标——即便出来看星星,他也习惯性地带着训练装备。那鼠标外壳已被磨得发亮,侧边还贴着沈星河随手画的卡通星星贴纸,边角微微卷起,记录着无数个并肩练习的日夜。贴纸边缘还残留着江野用记号笔描过的金边,那是某个训练间隙,他盯着贴纸发呆许久后,小心翼翼添上的装饰。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江野突然转身,眼睛在渐暗的天色里亮得惊人。他伸手接过沈星河的书包,指尖相触的瞬间,沈星河感受到对方掌心厚厚的茧——那是无数日夜敲击键盘留下的印记。记忆突然闪回教室后排,江野总在课桌上偷偷摆放着电竞杂志,用课本挡住老师的视线,而自己在讲台前解题时,总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有次课间,他偶然瞥见江野在笔记本上画满游戏角色,却在发现他的视线后,慌乱地用橡皮涂抹,耳朵尖红得发烫。后来他才知道,那些被涂掉的草稿里,藏着戴着学士帽的卡通小人与举着奖杯的游戏角色并肩而立的画面。
当最后一级台阶被踩在脚下,整片星空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银河如同打翻的牛奶,在墨色天幕上流淌出璀璨的光带。江野熟练地展开防潮垫,从背包里掏出两瓶冰镇汽水,易拉罐拉环弹开的声响惊飞了草丛里的夜虫。"看!"他突然抓住沈星河的手腕,滚烫的体温透过校服传递过来,"那是天鹅座,尾巴尖那颗最亮的星,就叫天津四。"少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过沈星河的手背,带着薄荷糖的清甜气息,那是他每次训练前必吃的提神糖果。江野的战术手表在星光下泛着冷光,表盘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银杏叶——那是去年秋天沈星河寄来的书签碎片,他特意粘在这里,当作永不褪色的幸运符。
沈星河仰头望着浩瀚星海,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烫。自从七年前那场火灾,他再也不敢直视黑暗中的光点,那些在浓烟中扭曲的火苗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将他吞噬。但此刻江野的声音像温柔的潮水,将恐惧一点点冲散:"知道吗?光从天津四到地球要1700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一千多年前的模样。"少年的指尖划过夜空,在星辰间描绘出虚拟的轨迹,"就像我们的梦想,总要穿越漫长的时光才能抵达。"江野手腕上的战术手表发出微弱蓝光,屏幕显示着凌晨三点的训练记录,那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加练时间。训练记录的备注栏里,密密麻麻写满了"星河说过的团战思路按星河的算法调整",这些深夜的坚持,都藏着对沈星河的信赖与依赖。
汽水罐在掌心凝结出水珠,沈星河突然摘下眼镜。这是他第一次在江野面前卸下防备,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汗珠。远处城市的霓虹在云层下明明灭灭,却始终染不透这片纯净的夜空。"江野,"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别让我等太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被绑架时仓库里的黑暗,火灾中灼人的热浪,还有那些在心理治疗室度过的漫长岁月。而眼前的少年,却用三年时间,将他从深渊边缘一点点拉回。记得某个暴雨夜,他在电话里颤抖着描述火灾噩梦,江野二话不说冒雨跑来,浑身湿透却紧紧抱着他,直到他平静下来。那天江野在他宿舍的地板上蜷缩了整夜,第二天发着高烧仍坚持去训练,只为了不耽误和沈星河讨论新战术的约定。
江野侧过头,月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温柔的阴影。他伸手擦掉沈星河脸颊上的汽水渍,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明年今日,我会带着全国冠军奖杯来见你。"少年的战术手表在星光下泛着冷光,表盘上贴着沈星河送的星星贴纸,"你也要考上剑桥,带着你的AI算法惊艳全世界。"江野说这话时,眼神坚定得如同面对总决赛,他的战术鼠标垫上,还压着沈星河写的鼓励便签,边角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便签背面,江野用铅笔密密麻麻写满了心事:"今天星河帮我优化了野区路线要是星河在现场看比赛就好了",这些未说出口的话,在纸张间渐渐晕染出淡淡的痕迹。
山风卷起沈星河额前的碎发,他突然想起高二那年的暴雨夜。江野浑身湿透地站在宿舍楼下,怀里却死死护着沈星河落在拳馆的笔记本。"那群混混想抢你的东西,"少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角还带着淤青,"我告诉他们,沈星河的东西,谁都不许碰。"此刻回忆起那个画面,他的心脏仍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其实那天,江野被打得肋骨骨裂,却瞒着所有人照常训练,直到比赛时因疼痛失误,才被教练发现送医。在医院输液时,他还强撑着给沈星河发消息,说"只是小伤,别担心",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输液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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