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爆炸声响起时,沈星河正在整理实验报告。玻璃碎片划破他的脸颊,如锋利的刀片般留下一道血痕,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尖锐的爆鸣震得他耳膜生疼,实验台上的酒精灯倾倒,蓝色火焰顺着洒出的酒精迅速蔓延,将堆积的纸张点燃。火苗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听见走廊里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转身看见角落里蜷缩着的新生,女孩被掉落的仪器压住腿,哭得撕心裂肺。女孩的白大褂上溅满试剂,染出诡异的紫色斑点,她面前散落着未完成的实验记录本,字迹被火焰烤得卷曲发黑,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无情。实验台边缘,他们精心制作的天文望远镜模型零件正在火焰中扭曲变形,镜片炸裂成无数碎片,像极了沈星河此刻破碎的心跳。
“别怕,我带你出去。”沈星河扯下校服外套捂住口鼻,冲过去搬动仪器。热浪灼烤着皮肤,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女孩的腿被划伤,鲜血浸透了牛仔裤,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出刺目的红色。沈星河将她背在背上,却发现逃生通道被大火封住。燃烧的天花板不时有碎屑坠落,空气中弥漫着塑料融化的焦糊味,令人作呕。他艰难地在废墟中寻找其他出口,脚下的地板因高温变得滚烫,透过薄薄的鞋底灼烧着他的脚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炭火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江野发来的消息:“放学一起吃饭?”沈星河颤抖着打字:“实验室着火,救......”信号突然中断,屏幕在黑暗中熄灭。他抱着女孩躲进消防柜后,听着火焰噼啪作响,意识渐渐模糊。消防柜的金属表面被烤得发烫,柜门上的应急灯在浓烟中发出微弱的红光,仿佛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却又在无边的黑暗与浓烟中显得那么渺小。女孩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肩膀,恐惧的泪水滴落在他后颈,混合着汗水和烟尘,勾勒出绝望的轨迹。
江野是在食堂等到闭餐才发现不对劲的。沈星河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朋友圈最新动态停留在半小时前的实验室照片。他盯着照片里沈星河戴着护目镜的侧脸,心脏突然揪紧。照片背景中,实验台上摆放着他们共同设计的天文望远镜模型零件,那是他们计划参加全国科创大赛的作品,每一个零件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和梦想。跑出校门时,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人们仰头望着冒着浓烟的教学楼,议论声此起彼伏。“听说实验室爆炸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这些话语如利刃般刺进江野的耳朵。江野逆着人流奔跑,书包上的宇航员钥匙扣在风中摇晃,那是沈星河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承载着他们深厚的情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星河的身影,想象着他可能遭遇的危险,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愈发急促。路边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叶纷纷飘落,仿佛也在为这场灾难默哀。
实验室所在的教学楼被浓烟笼罩,警戒线外挤满了围观的学生。江野看见班主任在抹眼泪,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沈星河呢?他是不是还在里面?”班主任脸色惨白:“有两个学生被困......”江野挣脱阻拦,冲向火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岁那年的仓库大火,父亲将他推出窗外时身上燃烧的火焰,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至今还灼烧着他的皮肤;十二岁生日那天,厨房爆炸时母亲护住他的身体,那刺鼻的焦糊味和母亲痛苦的呻吟声,成了他心中永远的噩梦。火焰的温度、刺鼻的焦糊味、令人窒息的浓烟,这些回忆像毒蛇般缠绕着他,让他在火场门口停下脚步。浓烟中隐约传来呼救声,刺痛着他的耳膜。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儿时火灾的惨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的运动鞋边,躺着半张烧焦的照片,依稀能辨认出沈星河灿烂的笑容,这个画面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他内心的恐惧。
“沈星河!”江野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热浪扑面而来,他仿佛又看见沈星河在雨中苍白的脸,看见他在天台上小心翼翼递来的创可贴,看见他在图书馆悄悄放在自己桌上的热牛奶。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温暖瞬间,此刻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我不能失去他。”江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想起沈星河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迷茫时给予他方向,在他受伤时给予他安慰。他不能让沈星河独自面对危险,不能再一次错过保护他的机会。带着这样的信念,江野冲进火海。走廊里的能见度几乎为零,他只能凭借记忆摸索前进。墙壁上的灭火器玻璃罩早已破碎,消防水带散落一地,他被绊倒了几次,膝盖和手掌都被划伤,但他顾不上疼痛,继续向前。他的头发被热浪烤得发焦,喉咙被浓烟灼伤,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但这些都比不上他心中对沈星河的担忧。路过曾经的教室,他看见教室里他们共同画的黑板报,那些五彩的粉笔字在火光中渐渐模糊,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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