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依旧在梧桐树上聒噪,自从班级旅行归来,校园里的空气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微妙的因子。沈星河依然会在早自习时吐槽江野抄作业的字迹像鬼画符,会在他把篮球砸进自己的窗台时气鼓鼓地扔回练习册,可每当少年倚着门框朝他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他握笔的手就会不自觉地顿住,心跳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为江野银灰色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转身时卫衣下摆扬起的弧度,都能让他盯着书本的视线不受控地游移。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意识地收集与他有关的细节: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总是系错位置,草稿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游戏角色,就连矿泉水瓶上被捏出的褶皱,都成了他目光停留的理由。
课间操时,江野会故意从他身边跑过,带起的风掀动他的刘海;实验室里,他假装看不懂显微镜,借机凑近看他泛红的耳尖;甚至放学路上,他骑着摩托车与他并肩而行,故意放慢速度,引擎声惊飞路边的麻雀。这些细碎的日常,像春天的柳絮,无声无息地飘进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这天傍晚,晚霞把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染成蜜糖色。沈星河抱着竞赛习题集走出校门,书包侧袋里还塞着江野课间硬塞给他的草莓牛奶,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校服下摆。他特意绕开常走的商业街,拐进通往家的小巷,青石板路上零星散落着枯叶,被踩到时发出细碎的脆响。巷口杂货店的收音机里播放着老派情歌,混着隔壁厨房飘来的糖醋排骨香气,本该是寻常的归家时刻,却让他莫名生出几分不安。风掠过墙根的野草,带起几片泛黄的梧桐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是不祥的预兆。梧桐树影在地面上摇曳,仿佛无数只无形的手在舞动。
巷口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五个染着荧光绿、酒红头发的混混从阴影里晃出来,金属链条碰撞声混着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为首的刀疤脸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哟,这不是江野的小相好吗?"他故意拉长尾音,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条阴冷的蛇。那人脖颈处的纹身随着吞咽动作若隐若现,皮靴尖碾过地上的易拉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身后的小弟们哄笑着围拢过来,有人晃着手中的铁链,金属撞击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如同死神的锁链在逼近。其中一人嚼着口香糖,发出"吧唧"的声响,眼神中满是戏谑与恶意。
沈星河后背瞬间绷紧,指节在习题集封面上捏出褶皱。书包里的圆规硌着掌心,他强迫自己对上对方充满恶意的眼神:"你们想干什么?我劝你们别乱来!"声音却不受控地发颤,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单薄。身后墙根处的野猫被惊得炸毛逃窜,爪子刮过墙面的声音,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透了衬衫,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恐惧。远处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却显得那么遥远,无法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干什么?"刀疤脸突然逼近,烟草味几乎要呛进他鼻腔,"谁让那小子上个月坏了我们的买卖!"混混们呈扇形围拢,身后的墙壁冰凉刺骨,沈星河这才发现他们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纹身,和腰间别着的寒光。其中一人转动着指节上的骷髅戒指,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仿佛死神的倒计时。刀疤脸的目光像毒蛇般在他身上游走,让他浑身发冷,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书包带,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的嘴角沾着烟灰,说话时烟灰轻轻飘落,落在沈星河的肩膀上。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沈星河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体育课。那天江野硬拽着他进体育馆,把护腕往他手上一套:"学几招防身,省得被人欺负。"他当时嫌弃地甩开,看他示范擒拿动作时还翻白眼,此刻那些分解动作却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江野教他用肘部攻击太阳穴的要领,教他如何利用重心失衡制敌,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胶片般在眼前放映。他当时认真的表情,和现在混混们狰狞的面孔重叠,让他突然有了一丝勇气。记忆中,江野示范动作时阳光洒在他身上,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滴在地板上。
混混们的脚步声逼近,沈星河猛地屈膝,膝盖狠狠撞向离他最近的黄毛腹部。在对方弯腰的瞬间,他抄起书包砸向旁边那人的太阳穴,金属拉链划出破空声。书包里的保温杯和习题集散落一地,他趁机抬腿踢向刀疤脸的手腕,匕首"当啷"掉在石板路上。可这反抗不过是短暂的挣扎,很快就被如潮水般的攻击淹没。黄毛恼羞成怒,一拳挥来,他侧身躲避,却被另一个混混从侧面踹中膝盖,踉跄着跪倒在地。他的膝盖擦过青石板,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鲜血渗出,染红了校服裤。
"反了你!"混混们怒吼着扑上来。沈星河侧身躲过拳头,指甲却在对方手臂抓出五道血痕。混战中他摸到掉在脚边的圆规,朝着身后乱挥,尖锐的金属头擦过某人的脸颊。但寡不敌众的劣势很快显现,有人从背后勒住他脖颈,带着烟味的脏话喷在耳边。他的喉咙被掐得生疼,眼前开始泛起阵阵金星,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奋力挣扎,却感觉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混混的手臂如同铁钳,让他无法呼吸,他的双手胡乱挥舞,却抓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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